宗元纬早知道这不是个好活,但没想到会烂成这样。
潜台词:不管真相如何,赶紧把事情抹平了。吴愔、吴漳必须是清白的,远在并州为国守边的吴越也必须安抚到位。
早知道拖着老病残躯,去并州押人算了。
一桩刺杀案,卷进来三个亲王一个郡王,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大、小王。
但凡有点脑子的,都知道不能再继续往下查了,否则就是将老吴家仅存的体面撕得一干二净。
宗元纬面上恭顺地应道:“臣领旨。”
转眼间就将事情安排好了,吴漳误杀逃奴,吴愔田庄上的管事掠良为奴。对两位金尊玉贵的亲王而言,压根不算事。
至于远在并州的刺杀案,就只能对河南陆氏说声抱歉了。
但回到大理寺衙门宗元纬就接到一个晴天霹雳消息,关押在刑部大牢的陆玉泉自杀了。
就在他们准备将所有的锅扣到陆玉泉头上的时候。
刘高思死了,黄思淼全家死绝了,三人中陆玉泉官阶最高,他不背锅谁背锅。
宗元纬那双略显浑浊的双眼陡然变得锐利起来,直视着下属问道,“仵作是否检查过尸体?”
自杀还是被自杀?
下属回禀,“自杀无误。”
宗元纬慢悠悠地应了一声:“嗯。”
陆玉泉的暴露原本是个意外,先前他或许还心存侥幸,重刑之下依然咬紧牙关不认罪。
这般纠纠缠缠就只算他一个人的事。
但现在事情急转直下,只能拿陆玉泉三族来堵住悠悠众口。
幕后黑手担忧陆玉泉心生怯意,于是不知用何手段诓骗他自杀,或者做出自杀的假象?
左右这事是在刑部地盘上发生的,该忧心的不是宗元纬。
几家欢喜几家愁,吴愔、吴漳在各自王府里喝闷酒。
而其他大大小小的亲王、郡王们,无论往日如何张扬跋扈,如今都乖巧地窝在王府里。
或读书或品酒或听曲赏舞,或者和美人捉迷藏……
吴巡姑且算是有些上进心的,在校场上耍了一段剑,用婢女奉上的手绢擦汗后,随手扔在托盘里。
状若无事般问道:“事情料理完了?”
亲卫态度恭敬地回道:“回郡王,办完了!”
吴巡自言自语,“你说这些人,心怎么那么黑呢!”
对比起来,他简直是个大善人。
吴巡笑道:“你说本王那位好堂弟,上辈子莫不是和尚转世?”
嘴上说着玩笑,眼睛里却全是阴狠。
他怎么就不在女人身上栽跟头呢!
吴巡抬头见应荣泽大步走进来,问道:“卢大将军作何表态?”
应荣泽暗含几分不忿,“卢大将军说近日营中事务繁忙,并未答应末将的宴请。”
吴巡叹道:“我那位好堂弟,人虽走了,但留的后手不少啊!”
韩腾垂垂老矣,薛曲在明,卢自珍在暗。
也不知他怎么说动这颗铜豌豆的!
卢自珍倒不是故意推脱,他真的很忙,更别提什么改日不改日的。此刻正坐在校场点将台上发愣,眼神空洞地凝视着远方。
早在将操典拿到手的时候,卢自珍就知道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但实际操作中的困难程度,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和左御卫安逸得太久,猛然间面对如此高强度的训练,力不从心。
云安和原是并州大营的将官,历经波折才逃脱了清洗的厄运,调入左御卫。
在四大营里,卢自珍名声不显,至少比不得他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