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俩活动完身体,返回仍被薄雾笼罩的五庄观。
工人们陆陆续续起床,厨房的大锅饭刚刚出炉,一锅杂粮粥搭配一块烤饼,简单却实惠。
真不愧赵大夫所言,从天亮干到天黑。
李匠人见两人回来,连忙起身让开一个位置,“道长回来了!”
底层百姓对于宗教人士总是怀有莫名的敬畏之心。
玄灵客套道:“和小徒去山里走了走,瞧见不少野菜。”
刘匠人接话道:“那道长走得够远的。”这附近的野菜都被他们薅完了。
玄灵微微一笑,“随意走一走罢了,我们以前的道观就在山里,倒不惧在山中修行。”
李匠人将烤饼掰碎,泡在粥里一起吃。闻言不由好奇道:“道长过往在何处修行?”
玄灵倒没那般不讲究,粥是粥饼是饼。和一群匠人不用讲食不言寝不语的禁忌。
梦话算话吗,他昨晚可是听了不少。
玄灵淡淡道:“岭南。”
岭南对于长安人来说,是一个遥远而神秘的地方。
李匠人好奇道:“那里真的毒虫遍地?人怎么落脚?”
玄灵一本正经地解释,“虫子确实比北方多,但也并非遍地都是。不过我们那儿的蟑螂确实不小,有半个手掌大。”
既为家乡正名,又满足了异乡人对岭南的猎奇想象。
对这些常年在外奔波的匠人而言,普通的蛇虫鼠蚁不在话下,不至于被恶心得吃不下饭。
但半个手掌大的蟑螂,着实有些超乎想象。
李匠人脱口而出,“那蜘蛛、蝎子、蜈蚣、蚂蚁该有多大?”这些都是蟑螂的天敌。
玄灵耐心道:“正常大小,和北方差不多。”
李匠人心有戚戚,“蟑螂岂不成当地一害。”
玄灵说得平静,“用草药驱虫即可。”
但直面飞天蟑螂的恐惧,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玄灵师徒俩一入长安,就迎来凛冽的冬季,差点将两个囊中羞涩的南方骨头冻得生出打道回府的心。
长安唯有一点好,这里的蟑螂小巧玲珑。
周木匠常驻四野庄,听过不少闲话,问道:“道长,岭南是否有拍喜之俗。”
玄灵闻言,立刻露出淡淡的厌恶之意,“岭南极大,这不是罗浮山那片的规矩,是更往南的地方。”
李君璞当时说得细致,但大多数只记得岭南,遑论周木匠转了几道手的八卦。
玄灵探究道:“长安亦有此俗?”
其余人等齐齐摇头。
周木匠解释来龙去脉,“前两年有人想借此俗弄死娘子,被官府看穿后,夫妻和离,反将男方捉去大牢。”
玄灵重重地点头,“就该是如此。”
众人说说笑笑间,将朝食糊弄过去,工人们随即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而玄灵师徒则前往后殿,着手整理那些道家法器。
时至半晌午,李匠人决定下山巡视其他工程的进展,玄灵闻言,连忙表示也想一同前往。
李匠人本来顾念玄灵的年纪,后来见他在山里跑跑跳跳比自己还灵巧,也就将拒绝之语抛诸脑后了。
在花果山加起来待了一日夜,玄灵也算简单摸清了里头的构架。
祝明月是东家,而李匠人是花果山这个大工地的工头,手底下管着几百号工人,放在外头,也称得上一句“大匠”了。
两人沿着蜿蜒的小径下山,途中遇到了许多背着砖石艰难上行的工人。
玄灵长眉微挑,目光落在那些正费力搬运材料的工匠们身上,缓缓道:“五庄观的建筑材料,都是这么运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