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瞟一眼稳重的藏南色披风,“红色太高调。”抬手将帽子罩在头上,安全感倍增。
祝明月收拾行李的时候,不知道吴岭的丧仪何时结束,红色不是冲撞么,特意选了这件披风。
吴越被礼部官员引领至一处庄严肃穆的殿宇内。
现任礼部尚书陈景同说道:“此处皆是从太庙移来的礼器法器,世子便在此处聆听大吴列祖列宗教诲。”
吴越拱手退后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是。”
随后他再次退后一步俯首跪在蒲团之上准备开始这场神圣的告祭仪式。
告祭太庙是亲王册封仪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之一,并州无庙,只能借行宫和太庙法器充当一二。
陈景同见状,挥手将其余人遣退,留吴越独自在内。
太庙法器尊贵神圣,不是一般人能够近距离侍奉的。
陈景同与侍立在门外的范成达说道:“范大将军,本官这就去大殿布置。”
范成达微微笑道:“陈尚书慢走。”
杨胤伏诛后,礼部尚书一职仿佛自带晦气,让众多热爱钻营的官油子避之不及。
陈景同火速上位,全因吴杲觉得若只让礼部侍郎来并州主持吴越的册封仪式太单薄。
好歹是未来为国柱石的掌兵亲王,场面不能太寒碜。
范成达和一部分心腹将领,紧紧围在殿宇周围守护安全。
范成达沉声道:“鸿云,你带一部分人在附近巡视。”
行宫重地,南衙兵马进不来,能动的只有一部分小将官。
窦鸿云拱手应命。
范成明作为心腹(大患),只能在殿外陪站,偏偏此处庄严肃穆,连个盹都不能打。
站得脚发麻,暗自揣测里头关着门的吴越是不是改跪为坐了,忽然听见里头“咚”的一声响。
声音不大,但所有将官齐齐抬头,望着紧闭的屋门。
范成达急忙隔着门轻声喊道:“世子?”
声音中带着几分关切与焦虑生怕吴越在殿内出了什么意外。
对面的礼部小官抬起头,本想指摘一句不合礼法,摄于范成达官阶,复又低下头。
屋内吴越的声音沉稳而略带寒意,“大将军、晓棠、范二进来一下。”
照理说此时只能吴越一人在内告祭大吴列祖列宗,其他人入内不符合规矩。
但礼部引导的小官此时只能静默不言。
成达等人轻整衣襟,缓缓推开门扉,步入屋内。
范成达第一个进门,瞥见吴越没有跪在蒲团上,而是站在帷幔后,哪怕明知外头人瞧不见,还是赶紧示意身后的范成明关门。
吴越身影半隐于帷幔之后,压低声音道:“过来!”
三人应命上前,待看到吴越身后的景象,齐齐瞪大眼睛。
那是一扇半开的柜子,里头露出一个女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衣衫不整的女尸。
从她的发髻和衣饰来看,生前应是一位行宫宫女。
试问吴越在列祖列宗注目下,兽性大发的可能性有多大?
范成达双眸微微泛红,血都快冲到脑子里了,紧咬牙关,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范成明快步上前,毫不犹豫地拿起供桌上那壶沉甸甸的酒液,动作流畅而决绝地将它倾倒在了香炉之中。香炉中原本袅袅上升的香烟,此刻被冰冷的酒液浇灭。
因为有些香料有惑人心智的效果。
范成明转过身,目光锐利地落在吴越身上,伸出两根手指,语速急促地问道:“七郎,告诉我,这是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