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在窗棂下听得不动声色,林婉婉越听眉头越紧,后头直接皱成一个“川”字,满脑子四个字循环播放——美女,快跑!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可现在劝分分明地救人一命。
“你喜欢他吗?”
赵娘子摇头,她两人只在幼时见过一面,谈何喜欢。
“他相貌如何?”
赵娘子艰难的回忆,“身长七尺,长相,长相……”按说化成灰都认识,偏偏形容不出来。
林婉婉总结,身高不高,相貌不出众。“杜乔比他如何?就推你入水那货。”
赵娘子又非狼心狗肺,晓得对方是一片好心,现在才知道他姓杜。“杜郎君白净文雅些。”
杜乔已经是路人甲长相,若非满腹诗书气度自成,非得泯然众人矣,可想而知褚生的长相毫无可取之处。
再细细问过褚生的五官,林婉婉猛一拍大腿,情绪激动地握住赵娘子的手,演得真情实感,“姐妹,照我的经验,这褚生的长相——坏你财运!”
按照网上的说法,一般到这一步,不分也得分了。比爸妈不同意,看这男人不像好人,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等经典劝分语录有用的多。
赵娘子并没预想的那般触动,“家中人丁凋零,家乡已无立锥之地。借着长辈的脸面跟着商队到长安。如果褚家不接受,除了委身为奴婢外,我只有沦落平康坊一条路。”
区区财运而已,哪能与性命相比。
祝明月在门外听着,暗道这位赵娘子想得清楚,但又不是那么清楚。
推门而入,“璎珞,我叫你璎珞吧。”赵娘子小字璎珞,“你可能觉得褚家人包括褚生会因悔婚而对你愧疚不已。”
赵璎珞眨巴眼睛,难道不是么?
“前提是他们有羞耻心,但当你找上门去,全家异口同声说已经退婚,而且你家拿了一百贯钱。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赵璎珞茫然不解。
祝明月的笑容有些嘲讽,“因为你是他们的仇人呀!”
“怎么会?”赵璎珞惊讶不已,“当初就是因为父辈交情才订婚的,褚生年轻不知事,可伯父伯母不会……”
“褚家非得和你退亲,是因为另攀上富贵人家的娘子。一旦结亲,岳家提携褚家改换门庭飞黄腾达。”
“褚生是文人,文人最重名声,富易妻贵易友最为文坛不齿,所以褚家污你家贪财,先把你打压下去。婚事生变或者日后褚生的竞争对手将这件事翻出来,你都是隐患。”
杜乔都知道这件事,大慈恩寺其他学子能不知道。三五不时翻出来,褚生的前程也到头了。毕竟不是人人都如元稹般有才,顶得住渣男名声青云直上。
赵璎珞的情况褚家难道不清楚,孤女一个无路可走,依然心狠至此。不光污她名声,连她地下的父母也不顾。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祝明月总结,“所以,你不是褚生的未婚妻,不是褚家故人之女。而是拦着褚生似锦前程的绊脚石,是他全家的仇人!”
谁和你谈感情,谈的是利益!
祝明月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成功让赵璎珞怔在当场,褚家视我如仇雠。
尽管难以接受,可结合到长安后见识到的褚家人嘴脸,竟是合情合理。
“娘子为何告诉我这些?”赵璎珞再是年轻不知事也知道这等耸人听闻的猜测非是一般人会想到的。
“我姓祝,是她的表姐,”祝明月指着林婉婉道:“我幼时曾听过一个故事,乡间陈郎君与秦娘子结为夫妻,恩爱非常十年生有一子一女。后陈郎君远赴京城求前程,秦娘子在家乡苦等消息无果,于是携子女千里寻夫,你猜她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