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笙闲拉了拉衣衫,双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眼睛,隔着薄薄的一层白绫。
“这双眼睛……还是会介意呀!?她……看到了会怎么想?!不能让她看见,她该多想了。”
只是……她的计划也有诱我出去的想法吧!她想见到我吗?原来终究还是……还是我想见她,哪怕这双眼睛看不到了!
这样想着,却也是该从这里出去了,为了自己,也为了她的谋算。
……
十日之后,恰值望日,江水如怒龙般汹涌奔腾,水位急速上涨,一浪高过一浪,不断拍打着江岸。
永昌这个地方自古以来便有着一项独特而庄重的传统:每逢春三月的望日,人们都会在碧溪江上举行盛大的祭河神仪式。
此乃历任帝王每年必行之大事,旨在祈求河神护佑一方平安、风调雨顺。
按照传统规定,帝王们为了显示对河神的虔诚和敬意,只能带领数十名亲信缓缓靠近江边。
当抵达河神庙前时,更是要求帝王独自一人前往庙内上香敬拜。
然而,就在今年的祭祀活动中,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变故——当今女帝在出游祭拜河神之时,不知为何竟突然遇刺,失足落水。
刹那间,现场一片混乱,众人惊呼失措,但由于水流湍急,女帝很快便被卷入滔滔江水中,瞬间失去了踪影。
此事一出,朝野震动,百姓们也惶恐不安。朝廷立即下令封锁消息,并派出大批人马沿江搜索营救,可一连三日过去,始终未能寻到女帝的半点踪迹。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纷纷四起,有人说女帝已遭不测,魂归地府;也有人坚信她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世人却是不知女帝正在调露山上修养,又或是在看朝中之人乱斗。
“咳咳咳……这山上真冷呀!?只是已经三日了,怎得不见帝师?!他是不愿意见我吗?!”
云妡柔躺在病榻上,只觉得山中真冷,问着侍候她的鸶篱,这是帝师事先找来的侍候她的侍女。
那日她隐隐见着一个白衣人,似是蒙着眼,抱着她一路走,一路走,走了许久。
“奴也不知,奴也不曾见过先生,若有什么事情,都是翰志吩咐奴的。”
看来问这鸶篱是问不出什么了,大概是临时找来的侍女?!但不应该呀!?听到她提到帝师竟也不惊讶!?
不过她并不担心这鸶篱会伤她,她相信帝师!!
不过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那日她终还是动手了,陌柳果真是想代替她的,一刀直冲她而来。
也幸亏她早有防备,两人交手之时又故意相让,在她不曾伤及自己要害的情况下,借势遁入水中。
此刻,她背后之人只怕正得意着呢,这次非要人赃并获,将他们一网打尽才好。
“罢了,我还是亲自去寻吧!咳咳……”云妡柔一边说着话,一边忍不住轻咳起来。
她那娇美的面容此刻显得有些苍白,原本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
之前与陌柳交锋时,她不幸被砍了一刀,伤口虽然经过简单处理,但仍隐隐作痛。
而之后又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即便伤势并不严重,可终究还是难以避免地受了些风寒。
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将心肺给咳出来一般,令她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用手轻轻捂住胸口。
“姑娘啊!!姑娘啊!您这又是何苦呢!为何一定要这般执拗呀!?”鸶篱心急如焚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牢牢地扶住正挣扎着想要下床的云妡柔。
只见鸶篱的脸色异常难看,额头上甚至都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显然对云妡柔的举动感到十分担忧和无奈。
然而,云妡柔却像是根本没有听到鸶篱的劝阻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地坚持要下地。
鸶篱眼见劝说无用,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向她透露了实情:“姑娘,其实先生他就在楼上的房间里,只是……只是他现在也生病了。”
听到这个消息,云妡柔先是微微一怔,紧接着就开始自顾自地低声呢喃起来:“什么?他竟然病了!怪不得一直不肯来见我!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说着说着,泪水便不受控制地在眼眶里打转,仿佛随时都会滚落下来。
但仅仅过了片刻,云妡柔便猛地抬起头来,目光坚定地看着鸶篱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现在感觉自己已经好多了,我得上去看看他才行。”
说罢,她用力挣脱开鸶篱扶着她的手,披了衣衫随意的穿戴了一下,也顾不上现下有多狼狈,步履蹒跚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门口走去。
“……”云妡柔一出门便被拦住,拦住她的是翰逸,他是帝师的侍卫,云妡柔知道。
翰逸刚熬好了两人的药,准备敲门进来,便瞧见她开门出来,下意识的开口问道:“陛下……您怎么出来了?!”
“帝师他到底怎么样了?!听闻他竟病倒了,这究竟是为何?!不行,我必须得去瞧瞧他。”
云妡柔心急如焚地用一只手紧紧扒住门框,努力支撑着自己那还有些虚弱无力的身体。
此刻,她那双眼眸直直望向翰逸,其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
翰逸见状,脸色不禁微微一沉,显然心中有些不太情愿,但出于对云妡柔身份的敬重,他还是十分恭顺地开口劝道:“陛下,您还是先把药给喝下吧!”
说着,便将一碗冒着热气、散发着浓浓药香的汤药递到了云妡柔面前。
云妡柔匆匆瞥了一眼那碗药,毫不犹豫地伸手一把接过来,紧接着仰头一饮而尽,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然后,她再次看向翰逸,急切地追问道:“如今我已经喝过药了,可以带我去见他了么?”
不知道为何?云妡柔隐隐有些不安,那个蒙眼的人,好像就是她记忆里的帝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