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滟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睡过一觉，她脑内的刺痛已经消失，只觉得神清气爽，抬手想要伸个懒腰才发现床边还趴着一个人。
她侧头就看到了裴修年趴在她的床边，正枕着自己的胳膊睡得正香。
这一幕似曾相识，顾滟露出一丝笑意，才发觉外面已经安静下来，看来昨晚上的事情都已经平息。
她见裴修年睡梦中依旧满脸倦色，正要用异能帮他消除下疲劳，可还没有碰到他，裴修年就突然惊醒，随后便一脸慌张的往床上看。
“滟滟……”
看他像是做了噩梦的模样，顾滟赶紧道：“我在这呢，在这呢。”
裴修年脸上神情一顿，反应一会才一把抓住她的手，自责道：“滟滟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孙大夫说你是操劳过度，忧虑体虚，都怪我，都没有察觉到你心里不安稳。”
他急着关心顾滟的身体，可自己的声音都是嘶哑的。劳累加上吸入大量油烟，把嗓子都熏坏了。
“别听他瞎说，我没事，就算累着了，睡一觉就恢复过来了。”顾滟道：“倒是你自己，有没有让他看看，给你开副请嗓子的药。”
孙大夫就是贾慈的府医，几次她身上出现异常，都是这位想象力丰富的大夫帮她解的围，这次显然他又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
“我没事。”裴修年重重咳了一声，又赶忙道：“你喝水吗？饿不饿，有熬好的参汤，我让人端来给你喝。”
他说着就匆忙去倒水，却被顾滟一把拉住胳膊。
“哎呀，你赶紧坐着吧！”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裴修年伸手要帮她提鞋，又被她拉住，她把人按回椅子上，“我真没事！你先管管你自己吧，眼袋都要掉到地上了！”
“你起来做什么，再躺一会，外面的事情有我和沈掌柜。”
“听听你这破锣嗓子，你可老老实实的闭嘴歇会把！”顾滟推开他的胳膊站起来，去桌边倒了杯水，扭头递给他，“你喝点水。”
“滟滟……”
顾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把杯子杵到他的嘴边，“不要啰嗦！”
见她精神很好，脸色也恢复了红润，裴修年提着的心也算是落地，这份高兴身体上的劳累都冲淡了。
垂眸看着嘴边的杯子，他无奈地看她一眼只能伸手接过。
见他张嘴，顾滟立刻就猜到他要是说什么，“我喝我自己可以倒。”
她说着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有冲他扬了下头，示意他也喝。
裴修年轻笑着摇摇头，才端起被子又喝了一口。
船上的饮用水都是泉水，但凡他有空喝上一口水，嗓子也不至于哑成这样。就这样，还来操心她身体是不是不舒服。
等他喝完，顾滟又给他倒满，督促他喝完才问道：“感觉嗓子舒服些了吗？”
“舒服多了。”他声音果然不像刚才那么沙哑，可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疼痛，为了不让她担心，他并没有照实说。
顾滟满意的点点头，“熬了参汤是吗，我让人端来，你也喝一些就赶紧去睡一觉。”
“你也快坐着。”裴修年也将她拉到一旁的凳子上。
她披上狐裘，扬声叫人进来，进来的竟然是王五。
“怎么是你？”
“老沈带着伙计们在收拾甲板，检查船舱各处，就只有我一个闲人，他便让我来东家这边守着，听您的吩咐。”
顾滟点点头，顺势问道：“我离开之后船上是什么情况？可有伤亡？”
听她竟然向自己询问这些，王五不由抬头看了眼裴修年，有些疑惑这人在这怎么没跟她说明情况。
但既然她问，王五立刻详细跟她讲了后半夜船上的情况。
三艘船着火，运河上被照到就像是晚霞倒映在河面，江面上一直哀号声不断，一直到天色将明，河面上的火势才渐渐小了。
期间试图登船的杀手都已经被消灭干净，裴修年随后命令沈掌柜带人乘着小船追杀河面上零散的敌人，那些人伤的伤晕的晕，哪还有半点还手之力，很快就被一网打尽。
“船上的人多少都带了点伤，但并没有人重伤身亡。”
说起来，王五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凭他的眼力来看这些人全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又是突然袭击，最后竟然没有死一个人，甚至连重伤的人都没有，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当然离不开裴修年的指挥，沈掌柜他们也让他刮目相看，尤其是在水下的那对虎氏兄弟，杀尽水下企图凿船的杀手，竟然还毫发无损。
他看向顾滟心中感叹，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网罗这么多能人。
听他说没有损失人手，顾滟也稍稍安心，便道：“去把参汤端来吧。”
既然是送上门来让她使唤的，她使唤起来也很顺手。
他走后，裴修年的脸色稍霁，对顾滟说道：“昨夜娘跟我说到了京城想给你找几个贴身丫鬟，我觉得娘说的很有道理。在家也就罢了，在外面总不能一直让些男子出入你的房间。”
顾滟一身的秘密，要真有人贴身伺候，那后果很可能不是把人给吓疯，就是她要动手杀人灭口。
为了不给人留下个凶恶残暴的印象，也为了给自己攒攒人品，她一直都不愿意在身边安排人，
“哪有什么男子出入我房间，除了你不就是沈掌柜。”顾滟道：“我有手有脚，也不需要什么人伺候。”
“你今年就要及笄了，去了京城也要免不了去卓府走动，难道还要跟以前一样，身边连个人都不带？”
沈掌柜进出那确实都是正事，裴修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有意干涉她的事情，便换了一个角度劝说。
“这倒也是。”
什么身份就要有什么样的体面，这还是顾滟说给裴修年听的话，他如今已经是举人，下一步还会是进士，是翰林。她不光出门的时候要注意排场，家里边也要多进些下人了。
看她动摇，裴修年又道：“你若是不喜欢人伺候，就大可把她们都赶到院子里，让她们别随意进出你的房间便是。”
顾滟也没有之前那么抗拒，但也没有一口应下，只道：“等到京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