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冷笑,幕后之人当真是阴险,让他坐在底号还觉得不保险,真是看得起他。
裴修年盯着题目看了一会,随后提笔在草稿上写下:“洛阳路上相逢者,尽是经商买卖人。”
想让他写士人,他偏要写商人。
他要写商人的奢靡之风,要写士人与商人的身份现今到底早已经互换,但最后还是要落笔于“勾结”二字。
如果写商人,那就是跑题,可谭兆通最恨结党营私,“官商勾结”自然也能搔到他的痒处,并不会给他太差的分数。
这还是这道题是他出的情况下,如果不是他的出的,有人故意混进去的,就更好办了。
谭兆通也不是一个脓包,必然想要是有人故意刁难他,自然也能看出他将这题写偏也是无奈之举,而他文中所言“官商勾结”映射的便是朝堂中的官官相护结党营私。
到时他的脾气上来,只怕这案首之位还是非他莫属。
他再抬头,太阳已经西落,裴修年在诗赋之上本就没有什么造诣,只匆匆写了个平仄工整平庸的五言诗。
这次他依旧提前交卷,路过几位考官的时候,只听坐在堂上的知府大人轻咳了一声。
裴修年抬眼望去,见他正望着自己,眼神中净是复杂。
这位知府便是卓大人的师兄。
他之前府试便已经见过知府,更参加过他的宴会,两人虽没有多少交谈,但都心知肚明。
裴修年看他神色应该知道了他被人故意三次安排在底号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考题的事。
但堂前不能停留,更不能与考官说话,他只能回以淡定的目光,然后快步离开了贡院。
顾滟在就等在贡院门口,看他出来便迎上去,先翻了翻他的考篮,看里面的吃食又一点未动,她当即脸色也冷下来,“昨天我就觉得不对劲,有人故意的是不是?”
裴修年往四周看了一眼,低声道:“回家再说。”
刚回到家,顾滟把考篮往地上一丢,怒道:“真是阴毒!”
她极少发怒,把正在做饭赵氏吓了一跳,她从厨房探出头来,连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顾滟就把裴修年又抽中底号的事情说了,赵氏听完也眉头紧蹙,“这,这也太……”又赶紧问裴修年,“年儿你可还好?”
裴修年宽慰道:“我没事,这几日我都习惯了。”
“娘这就去烧水,你好好洗洗,去去晦气。”赵氏说着就去了厨房。
裴修年拉了拉顾滟的袖子,“别气了。”
裴双双也抱住她的腰,“嫂嫂消消气,双双乖……”
顾滟搂住她,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颊,“双双最乖,嫂嫂怎么会生双双的气。”从身后的包袱里拿出一个棉花娃娃,“这是嫂嫂给双双买的,双双喜欢吗?”
裴双双看到娃娃一改刚才的怯懦,一把抱住娃娃,“谢谢嫂嫂,双双很喜欢!”
“快拿给娘看看。”
“娘,娘,嫂嫂给我买的娃娃!”
把裴双双哄走,顾滟脸上又浮现出冷意,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那个贱人在背后搞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