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从谷文静下手，”孔宏智想了想说，“她这个人，我了解，心肠好，性子软，又体面，从不跟人吵架争执。当初教师分房，按照他们两口子的资历，可以优先选好的，可她看别人拖家带口的挤在单间里，于心不忍，竟然主动跟他们换了房子。还经常把自己的饭票，分给吃不饱饭的学生。只要我们在她面前卖个惨，求求她，那就可以把她的房子给借过来住。”
“可这跟郁寒青的房子有什么关系？”陆春晓不明白。
孔宏智看了她一眼，“这你就不懂了，谷文静不好意思拒绝，但姚白竹肯定不会愿意自己干妈的房子被外人住，那到时候，咱们就顺势提出，借一间郁家老宅住住。”
陆春晓还是没懂，“他们连那两间破职工房都不舍得，怎么会舍得那么好的郁家老宅？”
孔宏智觉得跟脑子不好的人说话真费劲，“你想想，要是他们想住郁家老宅，怎么会住在这里，肯定是郁寒青不让姚白竹住，他的外公外婆都是死在那里的，那里是他的伤心地。不想住的地方，就不会那么在意，咱们耀阳住进去，还能帮他看着房子。”
“再说了，就算郁寒青不给，那谷文静这么好说话的，肯定会借自己的房子。”
借这个词很美好，借着借着，就很容易变成自己的东西。
孔宏智想的很美，敲响了郁寒青家的院门。
姚白竹都快忘了眼前的人是谁，还是陆春晓介绍，她才想起来。
“什么事？”
陆春晓看了院里一眼，“咱们进去说吧，在这路上，人来人往的也不是说话地方。”
“不必，就在这说吧。”
见姚白竹不让进，孔宏智高声喊谷文静，“我们找谷老师有事。”
谷文静闻声赶来，完全不知道两人找自己干嘛？
陆春晓把儿子结婚借房子的事情说了。
“谷老师，您一向心善，一定不忍心看着耀阳因为没地方住，结不上婚吧，您放心，只要您愿意把房子借给耀阳住，我以后一定让耀阳把您当亲妈疼，给您养老送终。”
谷老师没儿子在跟前，陆春晓觉得自己这话非常有吸引力。
“留着给你们自己送终吧，我自己有女儿！”
不了解谷文静的人都觉得她性格好心肠好，但其实她有自己的原则，对于自己认定的东西十分坚持。
要不然，当初也不能在运动中受那么大罪。
而耍小计谋，想占便宜，是她非常不耻的。
“还有，你儿子没房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他妈。”
不知道是不是受姚白竹影响，谷文静觉得跟人说话挑明最省心，免得太文雅别人以为她是大冤种。
对，大冤种这个词，也是姚白竹教她的。
陆春晓看了孔宏智一眼，不是说谷文静很好说话吗，怎么语气这么呛。
孔宏智横了她一眼，他也不知道啊，好久没见，性格跟变了个人似的，就连整个人的面容和体态都跟回春了似的。
这头吃了鳖，他只好自己提起了郁家的房子，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谷老师，我知道您人好，要是您不舍得借自己房子的话，别的也行。耀阳的单位，离郁老爷子家也挺近的。”
说着，他看了眼，从屋里出来的郁寒青。
“别想打郁家老宅的主意。”
孔宏智讨好的笑笑，“寒青，说话别这么难听，你还不了解姑父吗，我是那种没修养的人吗？这不是你表弟要结婚了吗？缺个婚房，你外公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借一间给他住呗。就当是给你外公看家了。”
“是啊，寒青，你现在这么有本事，帮一把你表弟呗，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就一间房，对你来说九牛一毛，你借了，我们全家都会感谢你的。以后你有需要的地方，尽管说，你姑父再怎么说也是大学的教授，在孩子的教育上，还是能帮上忙的。”陆春晓说。
“不需要。”郁寒青冷声道。“外公的房子，谁都别想住。”
当初外公外婆被批判的时候，他们躲之不及，甚至为了邀功，根本没见过几次面，就落井下石。
见他油盐不进，陆春晓也没了耐性，“你把亲爹逼得瘫痪在床，还要对亲姑的困难袖手旁观，你当真要做的这么绝情绝义？”
孔宏智也气道，“仁义礼智信，是人立身之本，你连亲情人伦都不顾，就算做生意也做不长久，还有，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你现在不行善积德，就算家业再多，也会被败光！”
谷文静指着他道，“别以为你姓孔，就当成孔夫子的后人了，圣人的东西学明白再过来掉书袋吧。自己有辱斯文，还有脸指责别人！败类都是抬举你了，心术不正，知识太多，也只会帮你做坏事！”
“跟他这种人讲道理没用，用拳头比较快。”姚白竹抬手攥拳，“要是再不走，我就动手了哦~”
“你敢！”
话没落音，就被郁寒青提溜，扔到大马路上了。
郁寒青还没动手，孔宏智就开始认怂，“都是文明人，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帮就不帮嘛，没必要动手吧。”
姚白竹睨了眼还站在门口的陆春晓，“怎么你也想挨打？”
陆春晓冷哼一声，朝孔宏智走去，“等以后我儿子女儿出息了，你们别想沾一点光。没人性的东西。”
“有你们这样的父母，你儿女一辈子都别想出息了，不要脸的老东西！呸！晦气！”
姚白竹骂了回去。
陆春晓还要再骂，被郁寒青哐当关上了门。
看着紧闭的大门，孔宏智吐了口痰，“什么人啊，一点不知道尊敬长辈。”
陆春晓咽了口唾沫，“白费半天口舌，都给我说渴了。”
“那转角好像有家水果店，买点水果解解渴吧。”孔宏智说，一大早就去陆家，现在都中午了，他肚子都饿了。
刚才又在太阳下争执一番，差点被打，弄得他现在头昏昏的。
陆春晓点点头，进了店里，见桃子又大又红，挑了四个。
“一共四块五毛钱。”店员说。
“什么破桃子，这么贵，抢钱啊你？”
店员指了指放大的价格牌，“我们这的水果品质特别好，两块钱一斤，一共两斤半，四块五正好。”
陆春晓把桃子往地上一扔，“再好吃的桃子也不能卖两块钱一斤，吃了能长生咋滴？四个五毛钱，不然我去举报你们胡乱定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