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个轮回。】
“你是指……”
圣吉列斯若有所思,摩根则是微笑地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能够留下一些标志,或者说提醒,一些能够避免可笑轮回的东西,能够让你的内心意识到这件事情严重性的特殊符号。】
“符号……”
【是的,我知道这是一个比较私人的事情,但你应该立下一个这样的符号,然后,每当你看到它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来,你不应该再思考有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了。】
“一个刻骨铭心的疤痕”
【……可以这么理解。】
摩根的瞳孔挑起:她的血亲兄弟们的审美,跟她的审美,似乎总是有些冲突的,这些原体似乎总是沉浸于某些伤痛、传奇或者伟大之类的词汇,而摩根则是对这些词汇兴趣寥寥。
不过,话又说回来,在这搁方面,反而是其他的原体更贴近于整个人类帝国的总体审美观念,而摩根才是那个脱离了群众的另类:她很清楚这一点。
反正,阿瓦隆之主是永远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整个帝国都习惯以雄鹰、雷霆、甚至是人类的头骨作为美学上的典范:据说,这种审美观来自于他们的父亲。
是的,那个把纯金色看作是完美颜色的安纳托里亚土老帽:虽然摩根同样也很喜欢金色,但她喜欢的是那种略微作为点缀,被其他万紫千红所簇拥起来的亮金,而不是像人类之主这样,把一整座巨大的建筑通通涂成黄金色,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乡下土财主一般的粗暴庸俗感。
跟暴发户似的。
不过……
帝皇本来就算是暴发户吧
【……】
摩根压抑着心中的笑意,她抬起头来,等待着圣吉列斯的反应。
而大天使并没有犹豫太久:在点了点头,认同了摩根的这个观念之后,圣吉列斯是向周围的那些水晶雕像环视了一圈,随后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礼仪式铠甲,但这些注定不会陪伴他太久的东西,似乎并不满足于圣吉列斯对于刻骨铭心这个词的概念。
直到他看向了自己的手。
于是,在下一秒,在摩根都来不及反应的惊愕之中,大天使抬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掌,伸到了他的嘴唇旁边。
接着,张开嘴。
洁白且平坦的牙齿比圣吉列斯的脖颈更光滑,只需片刻,就紧紧地咬在了那只摩根刚刚还紧握住了手掌上,下一个瞬间,就留下了深深的咬痕,甚至有一滴鲜血顺着伤口留下,蔓延到了垂落的指尖,坠向地面。
天使咬伤了自己。
从未有任何事情,让摩根如此的感到惊讶了,她甚至都忘记了在这一刻保持呼吸,保持思考,她似乎本能般的发出了一声想要阻止这一切的尖叫,但又似乎没有,可她的耳朵却捕捉到了这种声音。
【……】
最后,摩根下意识的伸出了自己的手,任其那滴鲜血滴落在了自己伸出的指尖上,顺着微微抬起的手指轻轻滑落,最后流到了她的手心上,又沿着那交叉在一起的掌心纹路,泼洒、熔化、升腾、最后与摩根的掌心融为一体,再也看不到些许的血腥了。
唯余洁白,雪般的洁白。
【……】
【你没必要这样子,我的兄弟圣吉列斯。】
摩根花了整整一秒钟,才从她的茫然中走了出来,他下意识的看见了圣吉列斯的手掌,只看到那里有了一个清晰可见的伤口。
虽然在天使的魅力之下,这种狰狞的伤口,也显示出了一种独特的,残忍的美感,但是最起码在短时间内,如果圣吉列斯想的话,这个伤口也许是无法消掉的。
的确,刻骨铭心。
“唯有疼痛的伤口才能让人记住错误,不是吗”
“既然我一定会忘记你刚才所告诉我的那一切,那么,我就的确需要一个刻骨铭心的纪念,刻骨铭心到当我看到它,并且抚摸到它的时候,我会感到疼痛,我就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你的这种方式……这是巴尔的传统吗】
“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
圣吉列斯笑了笑,这笑容更苍白,却也更富有魅力了,流血的手指似乎没有对大天使的状态造成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负面影响,大天使依旧是大天使。
“好了,现在,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吧,我的姐妹,真是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的事】
摩根笑着回应道,她首先伸出自己的手:处于本能,她伸出的是另一只手,那只并没有接住圣吉列斯鲜血的手。
而大天使对此,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便露出了了然的笑容:直到此时,摩根才发现,她伸出的这只手所对应的,是圣吉列斯那还在流血的手掌。
这是一个失礼的举措,但大天使并不打算给摩根补救的机会:某种狡黠的笑容的天使琥珀色瞳孔中流淌起来,他伸出了那只流血的手掌,还不等摩根反应过来,就略显蛮横的抓住了阿瓦隆之主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这一次,轮到圣吉列斯用力地握了握摩根的手了。
就这样,摩根的另一只手也感觉到了大天使的鲜血,这次,她感觉的格外清晰,格外长久,也格外的具有权威性。
她发现了有意思的一件事情。
与圣吉列斯那温暖的手掌不同的是,圣吉列斯的鲜血就是无比冰冷的:当鲜血在圣吉列斯的手上流淌的时候,就像是一条冷却的岩浆河划过了春意盎然的山丘。
大天使的血是冷的。
冷。
且粘稠。
它留在了摩根的手掌上。
这一次,鲜血是干涸的,是无法自我融化的。
【……】
也许,她得去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