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位基因原体,摩根拥有着很多的优点:而严谨,则是其中最让她引以为豪的那一个。
摩根的严谨,就宛如马格努斯的求知、多恩的尽责、基利曼的贪婪和康拉德的正义一样,是刻在了她的血脉基因之中的,与生俱来的属性,几乎不可能被磨灭。
当她伪装成凡人,扮演着一名无血无泪的灵魂收割者的时候;当她在第一军团的黑色阵列中,学习情感的价值的时候;当她掌握了自己的军团与国度,并将它们视做可以用战争与背叛去守护的珍贵私产的时候;她的严谨姿态和绝对理性就一直伴随在她的身边,它们几乎从未缺席过任何一次判断,甚至从无数次拯救了摩根的性命。
现在,严谨和理性,已经成为了基因原体的本能、依赖、甚至是如同呼吸一般的必需品,她习惯于为身边的每件事情都做好井井有条的规划,无论是军团的行动、领地的建设,还是她的血亲兄弟之间那复杂到堪比帝国内务部职责体系的所谓亲情。
但尽管蜘蛛女皇已经为了她的所有兄弟做好了预备方案,却总是有一些骨骼惊奇的基因原体,能够用他们那奇妙的举动或世界观,从未曾设想的角度,把阿瓦隆之主的严谨规划撕成碎片,让愤怒的阴云笼罩住完美无缺的微笑。
幸运的是,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原体并不多:也就十几个吧。
但不幸的,在这方面,某位卡利班的骑士,绝对榜上有名。
庄森总是能震撼摩根,从不同的角度,以不同的表现,痛击蜘蛛女皇的脆弱心灵,让她陷入一团乱麻的茫然之中。
就比如说:现在。
摩根打死都想不明白,庄森和基利曼,这两个完全称得上是素未谋面的帝皇子嗣,为什么对彼此都饱含着如此深切的恶意:在他们的嘴里,对方的可靠性,甚至都不如黎曼鲁斯。
对于任何基因原体来说,这可是都一个有点严重的控诉了。
而如果说五百世界之主的控诉还是保持着克制的,充满了政治家风范的官方说明的话,那么卡利班之主对于基利曼的评价,可就是相当的……直抒胸臆了。
“基利曼!”
“我早该意识到这一点的:这是我的疏忽,漫长的战争过多的分散了我的精力,让我没有意识到那些同样重要的事情,让我犯下了如此严重的错误。”
“我早就应该提醒你的,提醒你小心基利曼那个家伙!”
哪怕是拖延到了极点的冉丹围城战,也没有点燃卡利班之主如此旺盛的怒火:在蜘蛛女皇的略微挑眉之中,庄森几乎是一跃而起,他愤恨地拍击着自己的桌子,沉闷的声响让整个房间为之颤抖。
比起马库拉格人的犹豫,卡利班人可痛快多了:当暗黑天使之主绕过了他的办公桌,在摩根的身后踱了两圈之后,他就已经想好了如何突出心胸中的敌视。
“告诉我,摩根。”
庄森拍着摩根的肩膀。
“在你和伱的军团抵达了远东边疆之后,我们的那位奥特拉玛藩王兄弟,都干了什么:他是不是邀请你拜访他的国度,向你炫耀五百世界的富足和强大,用高高在上的施舍来裹挟他的压迫,并动用一切手段,将马库拉格的影响力散播到你所管理的那些世界之中?”
“外交、贸易、还是他一直津津乐道的互相学习?把破晓者军团的优点偷偷拿回到他的军团之中,还要故弄玄虚的进行所谓的改造,让那些传统和经验,变成极限战士那不伦不类的样子,再把成品拿到你的面前,假惺惺地感谢你为这一切所做出的付出?”
“这都是你的功劳啊,摩根:我想他只会说这一句话,对吧?”
【……】
【……】
【完全正确,庄森。】
摩根眨了眨眼睛。
她没有反对庄森的话语: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卡利班人的所有控诉,似乎都完美得符合了现实的情况,即使摩根想为基利曼再辩护一下,她都找不到切入点。
“我就知道!”
卡利班的雄狮烦闷地挥舞着他的铁掌,在半空中发出刺耳的撕裂声响,强烈的气浪卷起了蜘蛛女皇高高竖起的马尾,让那些银白色的发丝扰乱不堪:就宛如摩根那颗现在还有些混乱的心脏一般。
“这是他的一贯手段了!”
“你上了他的当,摩根:他会贪婪的卷走你的子嗣们在牺牲与付出中所总结出来的经验,拿回去喂养他的军团,就像吸血的蚊虫攀附在那些巨兽的身上,不少的兄弟都遭遇过这样的情况,在基利曼的友好面具之后,是他永无止境的贪婪和不断膨胀的野心。”
“告诉你:在你和他并肩作战的时候,他有没有对破晓者军团,或者阿瓦隆的某个方面,表现出异常的兴趣?”
【嗯……】
【我想是灵能,还有我的子嗣与凡人辅助军们的配合:基利曼曾专门派人考察过这两点,他甚至亲自就这两点写过信,请我解答其中的一些问题。】
“灵能和凡人军队么……”
卡利班之主轻哼了一声,满怀着怒意与不屑。
“这两点的确不是极限战士所擅长的领域:看起来,我们的奥特拉玛兄弟,已经不满足于他在传统领域的称王称霸了,他的贪婪和野心现在有了全新的扩张方向。”
“小心点,摩根:也许你的阿瓦隆,就是他的目标之一,当你和我在银河的边缘,为了全人类的命运而血战的时候,也许他的爪子正在趁机伸向你的土地。”
【……】
蜘蛛女皇眨了眨眼睛。
【庄森,也许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再怎么说,基利曼也是我们的兄弟,即使是稍有瑕疵的血肉亲情,也是银河中最宝贵的东西,他如果真的贪婪,就不可能不知道他与我们的亲情的价值。】
思来想去,摩根还是决定为基利曼说上两句话:虽然让马库拉格执政官那厚实有力的后背,同时扛起五百世界和远东边疆的黑暗,本就是摩根的计划之一,但是当听到某位无辜的马库拉格人被他的兄弟如此中伤的时候,摩根还是感到了转瞬即逝的愧疚。
嗯,只有一点点。
“摩根,我从不否认基利曼他是我们的兄弟:而这也是我对他如此失望的原因,如果他只是那些愚蠢的凡人统治者,那么我根本不会倾诉半点的情感在他的身上。”
低沉的话语在第一军团基因原体的唇齿间流转,庄森缓慢地在他的办公室中踱步,然后走到了房间左侧的橱柜:从这里,卡利班人出乎意料地拿出了一瓶酒,还是两个杯子,返回到了摩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