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去帮你们问问。”
江若雪点点头，走到了小区物业经理光头老周面前，将那两人的来意说了一遍。
“不会吧，我记得小顺子爷俩都说没亲人在世上了。”
光头老周摸着后槽肉，有些狐疑道：“他们该不会是看着人家有了新房，就想来攀关系占便宜？”
“我不知道。”
江若雪面无表情，自顾走到一边，继续弯腰扫地。
光头老周拿不定主意，见那两人眼巴巴站在小区门口，大概一时半会也不会离开。
他连忙一路小跑，费力挤到方水根面前，将事情说了一遍。
“来认亲？小顺子爷俩在烂尾楼住了十年，这十年里不来，现在房子弄好了，就过来了？”
听完光头老周的话，方水根还没开口，反倒是沈淼淼被气得不轻。
“走，先去看看再说。”
方水根对众人打了个招呼，跟着光头老周到了小区门口。
正瞧见那对中年夫妇，正趴在矮墙的铁栅栏上，眼巴巴看着小区里面。
“叔，婶儿，我们是小区物业管理，你们是来找亲戚的？”
方水根走了上去，平静问道。
“对对，我们是来找张富贵和张顺的，那是俺爹和俺侄儿。”
男人咧开嘴，满脸讨好笑意，从裤兜里摸出了个皱巴巴的烟盒来，被方水根挡了回去。
“谢谢，我不抽烟。”
方水根上下打量这两人，手里拎着胀鼓鼓的编织袋，浑身风尘仆仆，一看就是从远地着急赶来的。
“都没吃饭吧，你们跟着老周，吃完饭我就带你们去找人。”
方水根朝光头老周一使眼色。
后者顿时会意，冲着小区物业食堂方向指了指：“两位来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不是有现成的席面嘛，呵呵。”
女人舔了舔干裂的嘴角，笑得有些局促。
“是啊，不用那么麻烦，两位老板，给咱们弄点剩菜剩饭就行。”
男人更是直接，拎着编织袋走到一张空餐桌旁，反手就把路过的传菜员的托盘给夺了下来。
托盘里有一道红烧肘子。
男人似乎是饿坏了，抱起砂锅大的肘子，啃得满嘴油花。
“张来福你个饿死鬼，也不知道给老娘留点！”
女人一瞧，顿时就急眼了。
也顾不得再装什么不好意思，冲过去和男人抢夺起来。
两人为了一只红烧肘子大吵大闹，弄得餐桌上的杯盘碗碟哐当作响，逐渐把周围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这两位还真是不客气，方爷，要不我带人把他们直接赶走？”
光头老周都被活活气笑了，压得指节咔擦作响。
这片小区可是他的地盘。
且不说今天到场的宾客里面，有不少云城上流社会人物。
就算是小区里的原住民，也见不得这副恶狗朴食一样的粗鄙场面。
更别说，这两个陌生面孔来历不明，刚来小区就原形毕露，以后还怎么和左邻右舍相处啊？
“没事，让他们吃，你在这里盯着，我去找小顺子爷爷问清楚。”
方水根摇摇头，离开摆席的小区广场，找到了在物业食堂里帮忙的小顺子爷俩。
老爷子的腿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不愿再吃白食，非要帮忙干点活才能心安。
方水根将爷俩喊到了食堂外面，直接开问：“张老爷子，家里是不是还有个在外地打工的儿子？”
“……好几年前就出车祸死了，两口子一起死的，肇事的司机也没抓到。”
张老爷子愣了下，有些感慨的说道：“后事还是工地里的工友们凑钱办的。
火化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就给埋了。
我和小顺子想去看看，人家说别去了，车费贵，也省得伤心……”
说着说着，张老爷子有些哽咽起来，摸着小顺子的脑袋不再吭声。
“张老爷子，有没有可能，是搞错了？”
方水根已经隐隐猜到了什么，迟疑了下，还是继续追问。
“这种事，哪能搞错啊，我倒是想他们都还活着……要是搞错了，这些年怎么一个电话都没有？”
张老爷子擦了擦湿润的眼角，对方水根感激一笑。
“也就是遇上水根你这样的大好人，不然谁肯管我们爷俩啊？”
“……”
方水根嘴角抿动，沉默下去。
那两人既然敢来当面认亲，就说明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