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刨渠引水。”
韩通狠狠地啐了一口,全是粘痰混合着血沫,看来,高怀德是打算渴死雄州军民。
“命人淘井,情况如何?”
“清理出来,能用的不过三口,而且……昨夜刚清理出来的一口,又被人填埋了。”
韩通转身,咬牙说道:“看来,城中奸细,并非隐藏在百姓之中。”
何徽点头,事情是明摆着的,水井附近都有看守,能够在眼皮底下行此举动,肯定是军队中人。
“主帅,比起水井,更要提防城中的叛变,里应外合。”
“谈何容易?乡兵就有三千之众,咱们的人,也不乏曾经做过高怀德、韩重赟、刘廷让等人部下的。”
何徽踌躇,脸色很不自然。
韩通问道:“何将军,你有心事?”
何徽一咬牙:“主帅,我等苦守雄州,其他各部却躲在后方、对峙不动,这……增援为何不到?”
韩通一瞪眼,喝道:“本帅自有安排,勿要多言!”
“可是,主帅——”何徽心有不甘,据理力争:“城中粮草,几乎告罄,这几日士卒们吃的就是粗粮饼子,那玩意儿……本就是喂牲口的。”
【庆幸吧,现在还有饲料可以吃。】
何徽这么一说,身后大大小小的将领,也纷纷诉苦——
“主帅,乡兵口粮一再减少,每日吃不到二两粗粮!”
“昨日三人饿晕,两个渴死!”
“有人偷喝了井水,感染了瘟疫!有的当场毒死!”
……
众人用期盼、哀求的眼神,希望韩通指一条明路。
明路其实不远,就在扬州啊。
两地的距离,不过八十余里,增援的队伍,就算是爬,也能爬过来了,如今仍然是困守孤城,答案只有一个。
韩通根本就没有求援!
“诸位,若是求援,雄州与扬州的通道打开,叛军必然偷袭,后果不堪设想。”
何徽心一横,哀求道:“主帅,不过是送一些给养,再说,增兵也会巩固城池,何来不堪的后果?”
韩通登时大怒:“何徽,你身为大将,难道不知道什么是围点打援吗?!”
围点打援,消耗对手的有生力量,同时又困死救援的一方!
问题就在于,扬州根本就经不起消耗,当然,粮食物资充沛,关键是人,人经不起消耗!
“主帅,生路近在咫尺,莫非咱们就眼睁睁看着,城中百姓、军卒活活饿死和渴死?末将请求……”
“大胆!”
韩通暴喝一声,一脚踹在了何徽肚子上。
何徽倒地,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满是豁口、血迹与锈迹的宝剑,就压在了他的脖颈之处。
“何徽,你敢动摇军心!”
“末将,末将不敢,主帅饶命!”
众将领吓坏了,“呼啦啦”跪倒一大片,给何徽求情。
韩通狠了狠心,还是没下手,收起宝剑,冰冷地说道——
“诸位,听好了,守一城而扞大周,虽死犹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