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他这一肚子黑水嗤之以鼻，道，“妾身与王爷睡都睡了十几天了，每次干柴烈火的，王爷现在却想着将我送出去，可真是提上裤子不认人。”
他的鬼话我并不相信，不过是说来恶心人罢了，道，“完颜枭要走了，那裴雪瑶也要走了……”
突然之间，他彻底眯了眼。
果然，是裴雪瑶要走了，他心里不爽，却借着完颜枭拿我寻开心。
但我没想到的是，他沙哑说了句，“让你失望了，裴雪瑶不走。”
说完，丢开我的下巴，背过身去，叫雁侍卫去准备马车。
我心里惊讶。
裴雪瑶不走？
那是寒王用什么条件，将裴雪瑶留下了吗？
然而没等我这念头过去，一道黑影便从大门那边急匆匆赶来，在寒王面前单膝跪地，道，“王爷，刚刚传来的消息，完颜枭要在临走之前与裴姑娘大婚，入洞房！”
“什么！”
寒王浑身一震，脸色都变了。
他心里的人，果然还是裴雪瑶，只是这前后的反应却叫我感到莫名其妙：假如裴雪瑶走不了了，那昨晚他还不知道完颜枭和裴雪瑶洞房的事儿，那他昨晚寻我发什么疯？
昨夜他疯成那样，又一再让我给他生孩子，如今又为何对裴雪瑶和完颜枭洞房反应这么大？
敢情他还希望裴雪瑶为他守身如玉一辈子吗？
我心里觉得可笑，但又感觉事情应该没这么简单，便听那暗卫道，“皇上已经同意了，圣旨刚刚送去外事馆……成亲时间就在明天。”
院外的空气都像是在这一瞬间停滞了，寒王身上的低气压，笼罩了每一个人。
我惊得说不出话，只是小心看向寒王。
他好一阵子才开口，道，“继续盯着。”
说着，走向马车。
跟着上去，一路上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避免被他的怒火波及。
却不想他主动找茬，道，“阮凌音，你就什么都不想说么？”
我抬眼看向他，“王爷想让妾身说什么？”
他盯着我，眼神幽深似海，“完颜枭要走了，他明天就会和裴雪瑶大婚，洞房……便是他带不走裴雪瑶，也要让她生下他的孩子。”
我不知怎么回事，接了一句，“王爷不也一样么？”
顿了顿，又道，“您心里的人分明是裴姑娘，却将奴婢当枪使。”
他朝着我眯了眯眼。
最初我看到他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会有些心惊胆战，但是现在却有些习惯了，垂眸道，“王爷何必试探妾身呢，我一个罪臣之后，忙着活下来都耗尽了力气，没您和完颜枭那么多心思，整天争些有的没的。”
他冷哼一声，“这么说来，倒还是本王庸俗了？”
他有些咬牙切齿，最后又问，“是不是轮到本王这边，你也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不在乎有没有和完颜枭在一起，是不是有朝一日，更不在乎有没有和本王在一起？”
这醋吃得，可真是有几分莫名其妙。
我抬眼时，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我看，眼神比之前更加幽深，似想到了什么，又在琢磨什么。
竟有几分认真。
我琢磨着他的心思，迟疑道，“王爷是想着，要将我送出去了吗？”
这只是一种直觉。
但他却立即收回了眼神，“没有。”
说这话时，他没看我。
这是第一次，他回避我的眼神——
以前都是我回避他。
潜藏在内心深处的那股不安，又比之前强烈了几分，我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内心突然生出一股不是很好的预感，但又抓不住头绪。
突然之间，他问我，“你也是上过战场的，以前的直觉准确吗？还是全靠斥候传出来的信息？”
我回神，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准的吧，毕竟最难打的那一场仗，斥候已经死光了，一个都没回来。”
他盯着我，“那你怎么判断局势的？”
“那也很简单，只要对自己的对手足够了解，换位思考，就能知道他接下来做什么。”
我回答。
“那一年你十三。”
他盯着我，我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