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个宫妃惊叫了一声。
「啊」
父皇的眉头皱了起来。
「卫铮，今日是中秋宫宴，本该和和乐乐，你怎么上来就打打杀杀，退下吧。」
我冷哼一声。
景国建国一百多年，父皇早就享受惯了这和平盛世。
见过的刀剑血腥不过是每年秋猎，他骑在马上把箭射入圈养起来的温驯的鹿身上。
他垂垂老矣，也没有那份文治武功的心思。
只想安安稳稳地高高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
只想沉浸在后宫如花美眷的温柔乡里，接受他们仰慕的目光。
他是先皇唯一的成年的儿子，继承皇位顺理成章，没有经过夺嫡的厮杀。
所以他哪里想去和强悍的北狄人来一场殊死之战。
还记得北狄使者去年来到京城，他们袒露上身，举着大刀，在宫殿上跳战舞。
把父皇吓得连续几夜，梦魇住了。
所以出身武官之家的德妃，不受宠，她的刀剑兵书都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卫铮啊，卫铮，你太单纯了。
更何况父皇身边还有一个急待卖女求荣，刚封的妃位还没有捂热的怡嫔。
我的好母妃已经按捺不住。
「皇上，将士们的命也是命啊，即使卫将军能够凯旋归来，可那些战死沙场的将士们该有多可怜，他们家中也有父母兄弟妻子儿女，何必拿他们的性命去与那野蛮的北狄人去拼。」
「自古以来，就有个和亲的法子，臣妾的五公主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跟着太后礼佛三年，心中有慈悲的，臣妾问过她，她说她愿意为天下苍生去北狄。」
「皇上若不信，可方面问五公主。」
青竹的手都在抖，她已经怕得哭了。
上一世的我，也害怕地发抖，急得直掉眼泪。
那一世，没有卫铮的慷慨激昂。我不记得卫铮当时在哪里。
母妃提出让我和亲，父皇当场答应。
而后便继续歌舞升平，其乐融融。
只有我一个面色惨白，痛苦不已。
死过了一次的我，早就不再害怕。
我捏了捏青竹的手，就理了理衣服，从容地从座位上站起。
跪了下去。
「父皇，景钰愿意为了景国的黎民百姓，远嫁北狄。」
父皇高兴地拍手，大笑道。
「景钰，不愧为朕的公主。快快起身，到父皇这里来。」
母妃自然高兴地也站了起来，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兴奋。
「皇上，臣妾就说景钰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是啊，我确实懂事，母妃，你马上就笑不出来了。
我站起身来，下意识地看向青竹。
她正流着眼泪，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而上首的德妃也一脸担心地看着我。
在寺庙待的那三年，是我最快乐最自由的三年。
我一直在想，如果德妃是我的母妃该多好。
她一定会像个真正的母亲那样爱我，护我。
我生病的时候，她一定会抱着我，细心地照顾我，给我喂药，整夜守着我，我难受地睡不着，她会给我讲故事，给我读书，哄着我。
还会心疼地直掉眼泪。
她会牵着我的手，带我去御花园看书，看太液池的锦鲤。
一定会记得我的生辰，给我准备各种礼物。
上元节，还会带我去逛灯会，买我喜欢的花灯给我。
还会带我去骑马，教我舞剑。
她一定会带我很好，很好。
还记得她轻柔地摸着我身上的伤痕，心疼地对我说。
「景钰，你受苦了。」
「可惜，你不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庇护了你一时却庇护不了你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