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镜面中的倒影都是他，看起来和他一模一样。
但是当牧青仔细观察的时候，却发现这些倒影是他，又不完全是他。
这些倒影虽然和他长得一模一样，气质却是截然不同。
牧青本人一直是清秀的少年模样，他气质阳光富有活力，悟道之时空灵，战斗之时狂野。
但是这些镜中倒影的气质个个与他本人不同。
热情、慷慨、激昂、冷漠、阴郁、淡然、高傲、凶狠、淫邪、骄横、暴戾、沉稳、悲悯……
牧青看着这些气质完全不同的自己，怔怔出神。
他喃喃自语：“问心路……问心境……问心镜……”
“镜子从来都只是映射现实而已，所以镜像都是我内心的写照吗。”
“这些都是我？”
“又或者这些都不是我……”
他缓缓坐了下去，闭上了眼睛，将混沌斧横在膝上。
“那我到底是谁？”
“我从何而来？”
“我要去往何处？”
在他闭上双眼那一刻，所有的镜像都缓缓转动了身体，他们的神情各不相同，却同时注视着牧青。
被无数个镜中自己的倒像所注视，这种场景诡异无比，令人头皮发麻。
然而牧青闭着眼睛，没有注意到这些。
他在拷问自己的内心。
“我是谁？”
无数记忆涌上心头。
生而为人，无有神通，却有爹娘……
年幼聪慧，觉醒灵感和先天神通……
林中遇险，被沐风所救……
进无壶城，拜师吴青炉……
探源流山庄遗址，遇伏羲残魂……
两界通道，不忿欺压，明悟道心……
妖界，斩妖占山，救同族，斗大妖，做卧底，探隐秘……
斩孔雀，悟轮回，灭妖神……
上前路，踏古道，算计神子……
问心路上问心境，问心镜前问本心。
牧青端坐不动，他宝相庄严，空灵而神秘。
那无数个镜中的自己都在注视着他，有些气质邪异的镜像竟然开始缓缓向前，悄悄伸出双手，对准其他镜像的脖颈，掐了下去……
“哈哈哈哈哈……”
牧青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猛然起身，也睁开了眼睛。
这一举动惊吓到了无数镜像，他们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慌乱之中想要跑回原位，却因为过于慌张，互相之间碰撞着叫嚷着乱成一团。
牧青看着这些镜像笑了。
“你们似我像我而非我，不过是镜子映射了我的心中魔。”
“我是谁？”
“我是我。”
“我是牧青，我是人。”
“我的心很简单，不过是和家人亲友过个平静的日子罢了。我不希望我的亲友被欺压，所以我也看不惯别人被欺压。”
“提起我手中斧，悟出我心中道。”
“天灾，我来平息。妖祸，我来荡平。神族，我来扫净。神魔，我自斩之。”
“此生惟愿人族祥和安宁。”
牧青缓缓说出这些话，也就代表着他明悟了自己的本心，悟出了自己所修之道，而后到达了道心的第三个阶段，道心合一。
镜中倒像，尽皆无声湮灭。
他挥起混沌斧，碾碎镜面，大步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