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缺会喊爹这事儿算是传开了。
中午的时候，付建业和李晓旭过来吃饭，宁杰特意还表演了一下。
付建业本来就稀罕宁缺，他把宁缺抱过去，笑着说道：“来，叫大爷。”
宁缺一声不吭，看着付建业皱着眉头，宁杰一瞅就知道这小王八犊子憋着坏呢。
果不其然，付建业又来了两下：“乖，叫大爷，来，大爷。”
宁缺：“哎！”
付建业微微一愣，转瞬脸就黑了：“哎我操？你个小崽子挺损啊你！”
李晓旭捂着嘴笑的前仰后合的，付建业笑着把宁缺递给了林月知，然后往楼上走。
“走，上楼坐会儿去。”
宁杰知道，付建业这是有事儿找自己。
跟着付建业上了楼，俩人进了办公室，宁杰反锁上了房门。
倒上茶水，宁杰递给付建业一根烟，点上以后，付建业靠着沙发，猛地吸了一口，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
“啥事儿啊？”
付建业歪着头，看着宁杰，说道：“我年后调临市。”
宁杰眼前一亮，问道：“当一把手还是二把手？”
付建业白了眼宁杰，没好气的说道：“我多大能耐当一二把手，当副的，副书记。”
宁杰竖起大拇指，都要有这个阶段，得先下去，然后任期一满，直接升半级一级，都有可能。
“等你从临市出来，就不是副的了，就得是正的了。”
付建业没有反驳，而是看着宁杰说道：“临市明年大换血，也不能说大换血，临市白书记那一枝儿人几乎都得调走。”
“到时候我去那边，主管市场经济。”
宁杰点了点头，主管市场经济，这担子着实不轻。
“扩厂的话应该不可能，收益太低了。我研究研究，瞅瞅能不能干点儿别的。”
付建业喝了口茶水，说道：“这玩意儿别勉强，只要我在这几年你不把厂子撤出去就行。”
宁杰深深的看了眼付建业，说道：“哥，你这摆明了没把我当自己人啊。”
付建业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啥叫没把你当自己人，咋滴，就非得让你在临市建厂才叫把你当作自己人啊？”
宁杰抽了口烟，说道：“这两年咱们这边厂子几乎都搬走了，什么机械厂，制造厂，剩下的都是些搬不走的砖厂窑厂。”
“饮料厂我这两年就收了好几个，都是从人厂子那边买的地皮。然后那些工人呢，工人想找地方都没地方分配。”
“临市这两年我收了不少人，有不少是厂子的，也有不少啊，是林场的。原本林场参场咋说的，说卯子工干够五年就能转正式工。”
“现在一点儿影也没了，也不签合同，都是卯子工。”
宁杰解开上衣扣子，看着付建业说道：“而且今年我就听到有好几家子承父业都没成功，然后上面直接都塞我工地上去了。”
“现在说句难听的，我工地上一半儿都是厂子遗留的。哥，这事儿大爷那边是不是肯定提前知会了，我总感觉吧，以后这些人的铁饭碗可没那么好保住了。”
付建业嘿嘿一乐，说道：“你小子说的是这个啊，我还以为你说啥意思。”
他丝毫没有避讳的说道：“现在养闲人太多了，别的不说，就是省里的两个百货大楼，不是也让师爷用你的名义给买走了么。”
“这种改革肯定是必须的，现在国营企业里人太多了，恨不得一台机床八个人用，一个干活七个拔草，甚至就这样质量效益都不好。”
“所以啊，现在上面也在潜移默化的开始改革，不过还没到大刀阔斧的时候，不过我感觉时间不会太久。”
宁杰点了点头，确实不会太久。
1992年，全国掀起了一场“新三铁”破“旧三铁”运动，要用“一张铁面孔、一颗铁心肠和一副铁手腕”打破工人的“铁饭碗”、干部的“铁交椅”以及所有的国营职工的“铁工资”。
从那时候开始啊，固定工就开始变成合同工了，铁饭碗别说端住了，碗在哪都不知道呢。
宁杰敲了敲桌子，说道：“上个月的时候，吴亚和赵满囤俩人签了京津和滨城的老房改工程，算是从咱们这走了出去。”
“我想着，要是咱们这边的人愿意，到时候我就直接从这边招工，然后在那边作业。”
付建业有些吃惊，这事儿他还真没听到风声。
要是说省内老城改是靠着他们家庇佑，那省外的老城改啊，真的是宁杰自己的本事了。
而且京津那种地方，那可是关内重要的大城之一。滨城也是，作为东北的港口城市，无论从战略价值还是经济价值上，那都是极为重要。
宁杰能从这两个地方啃下来肉，足以证明宁杰的本事。
付建业皱着眉头问道：“你用咱们这边的人，人家地方上愿意？”
宁杰一脸鄙夷：“还用他们同意了？这俩城市本身外来人口就多，再说了，该喂饱的都喂饱了，要求太多啊，抻着腰就得吐出来。”
付建业笑着看着宁杰没有接话，这小子说的啥意思他懂，这事儿虽然说出来可耻，但是哪地方不这样？
别人不说，就他这个芝麻官，一天天收的东西都不少。
有些东西你不能收，有些东西啊，你不能不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
付建业敲着桌子，好半晌才说道：“行，你这个提议不错，明年再说。”
宁杰点了点头，说道：“临市太小，能赚的油水太少。而且钱砸进去得听响，上面的人也不傻，知道咱家有钱，到时候名不正言不顺，以后难免地基不稳。”
付建业笑着说道：“你小子还教育起我来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付建业心里也特别赞同宁杰说的这番话，地基不稳，爬的再高也白扯。
宁杰嘿嘿一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整个b市下属市区的地图。
然后，他从桌子上拿出一根铅笔，把地图展开以后，在付建业的注视下在b市到临市之间画了一条线。
“要是这条路通了，临市就活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