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看到小莲的那一刻,原本严肃的脸上也立刻绽放出惊喜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意外和亲切的光芒,随即用那略带沧桑却依旧洪亮的嗓音开口说道:
“哇!我家妮儿都长这么大了!”
小莲听了老黄的话,脸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憨憨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灿烂,嘴里甜甜地叫了声:“干爹!”
这一声干爹,叫得老黄心里乐开了花,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更深了几分。
谢玉琪在我旁边也忍不住“哇”了一声,然后身子轻轻向我这边靠过来,靠近我的耳朵,用手半掩着嘴巴,压低声音悄悄说道:“这就是老黄啊,看着有点凶嘞。”
我同样小声地回应她:
“老黄以前当过兵,在边境执行任务的时候,当时情况危急,枪没子弹了,只能拿匕首跟敌人拼命搏斗,结果被凶狠的敌人砍了一刀,所以脸上留下了一些沧桑的痕迹,看着凶。”
“实际上,他人热心肠得很,但凡邻里乡亲有个难处,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
谢玉琪听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理解,轻轻地“哦”了一声。
车子启动后,老黄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一边和小莲拉起了家常,询问着她的近况。
小莲也欢快地回应着,车厢里充满了温馨的氛围。
通过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天,我终于算是彻底弄明白了前几次一直都没能找到老黄的缘由。
原来竟是老黄儿子的老婆,居然是个拉拉,这一状况可着实把老黄给冲击得够呛,让他感觉颜面尽失,整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难堪与愤怒之中。
他怒不可遏,一甩手儿子也不要了,满心愤懑地干脆躲到山里去了。
后面,在众多乡里乡亲苦口婆心的劝解之下,大家纷纷对他说道:“这都什么时代了呀,您可别再执拗地用您那陈旧的思想观念来看待这件事情啦。”
“人家小三口都能够相安无事、和谐美满地过日子,您到底有什么不能理解和接受的呢?”
然而,即便面对大家的劝说,老黄还是难以跨越内心的那道坎,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他在内心的煎熬与挣扎中度过了漫长的时光,足足做了将近一年的心理斗争之后,才总算慢慢从自我封闭的状态中走了出来。
至于老黄为什么会开起公交来了呢?
那是因为在很久之前,客车队就由于种种原因解散消失了,于是就把客车队的人员全部调到了公交队,老黄自然也位列其中。
虽然他差不多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参与跑车工作了,但是上面考虑到他过去在工作岗位上的勤恳表现以及多年的付出,依旧没有将他开除。
谢玉琪在一旁专注地听着,听到有趣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响亮,老黄可能觉得这件事情还是有些令人尴尬,那张刻满岁月痕迹、历经沧桑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眼神中也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明显的不自在。
老黄苦笑着说:“唉,虽说现在我和我的儿媳妇,以及小儿媳妇在生活上还是有那么点尴尬,但我也在努力试着去接受了。”
谢玉琪这妮子性格向来直爽,听到老黄这么说,竟直言不讳道:“老黄,那你可舒坦嘞,有两个儿媳妇给你传宗接代。”她这话一出口,车厢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大家都愣了一下。
很快,车厢里的十个人都纷纷围在了前面,七嘴八舌地开口道:
“这娃子说的对嘞,老黄,你有福了啊!”
“就是就是,老黄,你就偷着乐吧!”
“现在这社会开放了,你也别太较真,好好享享儿孙福。”
看着这一堆人围着自己叽叽喳喳地送来各种“福”,老黄的脸越来越红,那颜色红得就跟个猴屁股似的,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尴尬又无奈地摆了摆手,大声道:“去去去,都别在这儿瞎起哄,把自己家的一亩三分地管好吧!”
这时,又有人说道:“老黄,别不知足,多少人羡慕你这日子呢!”
还有人跟着附和:“对啊,你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啦!”
老黄实在招架不住,提高了音量:“都别说了,说啥说,好好坐你们的车!”
在出城的一个站点上,车上有眼尖的人看见了老黄的儿媳妇。
这一发现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于是,一堆人赶忙挤到了后排,动作迅速又慌乱,像是在躲避什么。
我和谢玉琪也机灵地躲到了后排,猫着身子,尽量不引起注意。
小莲原本也想跟着来后排,但被老黄叫住了,只听老黄说道:“别过来,我这会儿尴尬的慌。”
三个人上车后,那些吃瓜群众们看似把头扭向外面,装出一副看风景的悠闲模样,实则一个个眼睛滴溜溜地转,一直紧紧盯在这几个人的身上。
三个人走上车,异口同声地喊了声:“爸!”
老黄默默无语,从自己椅子下面拿出一张黑色的面罩,迅速地给带在了脸上,嘴里嘟囔着:“认错人了,认错人了。”那模样既无奈又好笑,让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