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燃蜡烛,阿玉一瞬不瞬盯着镜子,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音节,非人语。
镜子变成一块黑布,吸收房间里所有光线,下午三点的房间渐渐昏暗,日光变成夕阳。
房间里一切颜色像经过毛玻璃转换一样,模糊又阴沉,只有红色变得愈发鲜艳,像被涂抹了厚厚的油彩。
一点亮光在黑镜子深处跳动,闪烁一次变大一点,似乎从极远处飞过来。
五秒钟后,亮点变得和阿玉脸一样大,白色光线扭曲成一张脸,长脸薄唇细眼,赫然是另一个阿玉。
镜中亮光组成的脸,嘴唇向两侧一拉,“是你召唤我?祈祷人。”
阿玉的嘴唇同样拉长,声线和镜中脸一样,“是我召唤你,深渊的天魔。”
如果有人听到屋内对话,会怀疑是同一个人在自问自答。
镜中脸看了眼梳妆台上的供品,“祭品不合格。”
阿玉不慌不忙,长长的指甲刺进腹部,掏出腹内妖胎,双手捧着小狗模样的妖胎,放在镜前。
镜中脸露出贪婪的模样,桀桀桀地笑起来,“说出你的愿望。”
“我要变成真正的人。”阿玉的脸上带着坚毅和不动摇的决心。
“人?你这个小妖精,嗯~不对,身上还有魔族的气息,可惜都不纯正,原来是个杂种,嘿嘿嘿。”
阿玉第一次露出恼羞成怒的神情,“我贡献这么多,只求你满足我一个愿望,公平交易。”
“公平?这点东西就想彻底更换成人族血脉,不可能。祈祷人不可贪婪,得到越多付出的越多。”
阿玉沮丧一下,突然暴躁起来,“我为了得到黑方块,催眠天妖豹王的直系血脉,告诉他那群坏小子偷看我洗澡,让他杀了十一个人族。”
“我为了取得与你的联系魔镜,催眠守卫把这家女儿杀害埋进下水道里,伪装被妖族吃掉。我又造谣这一片妖族未离开,逼得主人搬离这个院子。”
说到这里,阿玉激动得大喊大叫。
“我为了隐藏自己妖魔的血脉气息,废掉自己的法力,每天抽人血灌注体内,妖魔和人族的血不融合,我每天都活的好痛苦。为了支撑到这一次祈祷,我怀上妖族的胎儿,用妖气掩盖我身上的气息。”
捧起死去的妖胎,“这是天妖豹王的后代,纯正的妖族血脉,是我自己的孩子,我献祭给你。”
镜中脸对阿玉的疯狂十分开心,脸上光线扭曲,张大着嘴巴在嘲笑她,“就为了变成人族血脉,你献祭自己的胎儿,你图什么?”
“我的母亲被一个妖族男子欺骗,怀胎两年也没生产,当时所有人都说她怀的是个妖怪。我母亲是个温柔的女人,她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强制引产,钻排污管道九死一生跑到城外。”
“她每天提心吊胆怕被妖魔抓到吃了,我出生前一个月,深渊魔气爆发,方圆千里魔气污染,我的母亲也被感染,所以我身上除了妖族血脉还被魔气污染,我是个杂种,我是杂种。”
阿玉把手指头塞进嘴巴里无意识咬着,指头被咬烂也毫不在意。
“我,我的母亲为了我能活下去,忍受老乞丐的侮辱,终于进了城。她怕我的野种身份暴露妖族血脉,只能把我放在孤儿院门口,让我被孤儿院收养。”
阿玉已经疯疯癫癫,母亲的回忆刺激着她,捂着脑袋痛哭流涕。
“在我七岁的时候,她与我相认,告诉我苦难的一切。我以为日子会好起来,等她取得正式身份,到孤儿院领养我,母女会以人族的身份生活下去。”
“为了身份,历经千难险阻,拿到那片最大的人贩子拐卖人口的证据,到街门去举报,想以此立功获得身份。没想到,街门的办事员竟然早就被人贩子收买。”
阿玉呢喃着,“我妈死了,被人贩子刑讯一夜活生生疼死的。我催眠那个办事人员,知道那晚办事员把我母亲交给人贩子,浑身没有一块好肉。妈妈,就那么死了。”
镜中脸听得眉飞色舞,“既然人族这么可恶,害死你的母亲,你为什么还要变成人?”
“我要报仇,报仇,那个人贩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道衙的公门差人,后来调去郡台负责接待访问。但是我进不去郡台。妖魔闯进去之后一个结果,被当场打死。只有变成人,我才能考公,经过血脉筛查,一步步进到郡台。”
阿玉咬牙切齿,齿缝里挤出声音,“找到他,报仇!”
“你这个愿望太遥远,我说了代价不够。”镜中脸无情地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