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苍使节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再谈论此事,带着二人前往官邸休整。
“李县侯,陈大夫,下官先去准备晚宴。”
庆苍使节告退,说今晚要设宴为二人接风,顺便商议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陈逸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看起来好像的确是真的。”
叛军之事在磨铁城传的沸沸扬扬,街头巷尾都在讨论,这绝对不可能是假的。
李子冀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夜晚还有大概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等今晚钱步多来,听听他的计划。”
钱步多来的并不慢,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就已经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见到李子冀后就是双目放光,十分热情:“让李县侯久等了。”
“哪里,钱相亲来,再多等两个时辰也无妨。”
钱步多顿时露出受宠若惊之色:“李县侯此言实在是折煞我了,我都听说了,来的路上竟然还碰见了七杀谷的杀手,不用想,肯定是吕玄派来的,他知道那副将手里的东西威胁多大,所以才逼不得已对县侯动手。”
从开始见面,钱步多的姿态一直都摆的很低。
李子冀道:“如此最好不过,越是急迫,就越是证明吕玄心中有鬼。”
钱步多哈哈一笑:“李县侯言之有理,圣朝对我的提携之恩我此生都难以忘怀,今晚说什么都要不醉不归。”
晚宴不算隆重,却也谈不上简陋,就只有五个人,李子冀,陈逸之,右相钱步多,庆苍使节,还有驻守在此地的边军将领武生。
那叛逃的副将,就是武生原本的左右手。
“李县侯这次能不远万里来庆苍帮忙锄奸,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在这里就先敬李县侯一杯,也祝我们能够早日找到那叛逆之徒。”
酒过三巡,菜已经换了两次,钱步多举起酒杯感谢着圣朝的帮忙。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边军将领武生就冷哼一声,将手中的酒杯用力的砸在了桌面上,酒水四溅,从这场晚宴开始到现在,这个武生一直都没有过好脸色。
李子冀低头喝酒,面不改色。
陈逸之摇晃着酒杯,似笑非笑的抬眸看着。
钱步多的脸色也冷了下来,盯着武生沉声道:“武将军,注意你的态度。”
武将军只是边境当中一位寻常的将军,并没有宋帅,李孟尝那种统领所有边军的权柄,地位当然要在右相之下。
武生脸色不太好看,冷声道:“杨天叛逃不过是小事,他们没有粮草,没有银钱,在茫茫边境之外根本躲藏不了太久时间,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只要再等几日,必定会露出蛛丝马迹,这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要请圣朝帮忙,钱相可是觉得我边军都是一群废物?”
钱步多的脸色也难看了下来:“武将军,请圣朝帮忙乃是陛下的意思,何况我们也只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罢了,你又何必曲解?”
武生将酒杯摔在了地上:“万无一失?好,很好,那咱们就看看到底是圣朝先找到人,还是我们边军先找到人。”
说完,武生直接起身离席,大步而去。
钱步多的面色青一阵白一阵,似乎被气得够呛,片刻之后方才对着李子冀挤出一个笑容:“让李县侯看笑话了,这些边境武夫就是头脑简单,您放心,我在上京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我们能拿到叛军杨天手里的东西,保证可以彻底将吕玄拉下马来。”
庆苍使节也是开口宽慰了几句。
陈逸之笑着摆了摆手:“无妨,何况那位武将军说的也没错,千人军士的粮草问题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他们又并非是精锐,大部分都是初境修士和普通人,饿着肚子可撑不了太久时间,只要从食物入手,那么找到踪迹是迟早的事情。”
“只不过,希望那东西真的如钱相所言,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钱步多面色这才恢复如常,哈哈一笑道:“这点陈大夫可以放心,保证能决定胜负,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李子冀道:“天下之大,庆苍与之相比实在太小,我不会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里,所以如果这次钱相的计划能够立竿见影,那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以后钱相在庆苍的地位,也将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钱步多连连摆手:“哪里哪里,都是沾了圣朝的光”
一顿晚宴吃的宾主尽欢,直到将近午夜方才散去。
看着李子冀等人远去的身影,钱步多脸上的笑容终于是越来越浓。
“看样子他们已经完全相信了。”官邸的暗门被打开,唐师的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轻笑开口。
钱步多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担忧:“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唐师摇了摇头:“放心,正如李子冀之前所说的那样,天下太大,他所需要看的地方实在太多,根本不会在庆苍身上花太多心思,何况你又是圣朝亲手扶持起来的,他又怎么会怀疑你的话?而且别忘了,我们说的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只有真实发生的事情才经得起考验,做不得假。
所以杨天的确带了一千人逃离出去,磨铁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既然是真正发生的事情,那就不怕调查。
无论李子冀怎么查都查不到破绽,所以他一定会相信。
听到他如此说,心里还有些忐忑的钱步多也算是稍稍安心,旋即问道:“那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带李子冀去找杨天?”
唐师笑了笑:“不急,他才刚到磨铁城,不能那么巧就立刻找到人,必须要多等一些时日才最好,何况,既然要做戏,那就做全套。”
“你打算怎么做?”
“来的路上既然有七杀谷的杀手,那过几天再有南离宗的人出面阻拦,那岂非也是一件十分合乎情理的事情?”唐师成竹在胸:“你知道对付一个聪明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那就是让他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们就是要让他知道,左相和南离宗在想方设法的想要阻止他继续留在这里,那他就一定非要留下不可,所以就一定会死在叛军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