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愚蠢的女人。”
离开皇宫,二人并肩走着,李子冀抬起自己的手掌看着,开口说道。
那个鞭子的材质的确非同一般,若不是他修行了以身化剑,毫无防备贸然接下很可能会受些小伤。
妖国使团四人,兵奴可以忽略不算,妖国国师来此的目的除了要保护他们前往无尽平原之外,也有着要与圣皇沟通的原因。
剩下的林墨心思冷静睿智,善于观察,看似冷漠无动于衷的外表,实际上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唯独茉莉儿显得跋扈乖张,并非是妖国不会选人,而是故意如此。
一个出身赤妖族的小公主,披着一层使团和年幼的身份,跋扈乖张反而更方便试探很多事情,至于会不会惹出什么麻烦,一个不过才第二境的小姑娘,就算再无理,又能惹出什么大麻烦?
顾春秋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洗剑宗时候碰见的澹台竹,感慨说道:“这是我碰见的第二个这么愚蠢的女人。”
李子冀有些惊讶,之前在洗剑宗他一直在参悟剑碑,倒是没有太注意细节,此刻闻言也只能摇摇头:“看来我要比你幸运的多。”
两个人并没有坐马车,从皇宫到清风雅舍沿路走着,五月份的天气炎热,就连路边的小摊都尽可能的躲到阴凉处。
虽说长安大阵一直在缓慢运转着,承担着类似于空调的作用冬暖夏凉,但阳光直射到身上总归还是有些难熬的,毕竟长安大阵总不能将阳光也给拦下。
“想休战?放他娘的狗屁,合着这战争是你们想打就打,想停就停的,老子这条腿当初就是在南境断的,想休战可以啊,让那什么狗屁妖皇也打断一条腿赔给我,那我就同意停战。”
“说的没错,我圣朝煌煌大国,他们也配来提条件?”
“冷静一些,我倒是觉得休战百年未必不是什么好事,前不久异教刚刚大张旗鼓的复苏,各大势力都有小心思,目前暂罢兵戈反倒有好处在。”
“话虽如此,但老子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挑起战争后说停就停,我圣朝难道怕了他们?这一千多年来战死的将士何其之多,这些仇怎么报?”
“百年之后再报呗,不是说了嘛修百年之好,罢兵百年,大家各取所需,百年之后继续打,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已经将异教打服了,腾出手来去直接灭了妖国,岂不更好?”
茶馆小摊上聚集了很多人,都在讨论这次妖国使者所提出的休战一事。
朝堂上的事情总能吹到坊间,这是好事也是坏事。
好处便是百姓拥有监察参议之权,坏处就是百姓们总容易冲动,看不见很多政事的本质,喜欢情绪化上头。
显然,现在长安百姓们就很愤怒。
他们虽然不如玉门城的仇恨浓烈直率,但也做不到能和妖国平安无事和平相处。
沿途行走,类似这些话总能听见很多,李子冀轻笑一声:“听起来民怨不小。”
顾春秋摇摇头纠正道:“不是民怨,这是民意,不过依我看来,这些民意大概率是要落空的。”
李子冀明白他的意思,妖国国师是什么人?
几乎可以说是妖皇的代言人,这样的人既然亲自来到了圣朝,并且提出了休战百年的请求,那么就一定很有信心能够说服圣皇。
南境停战,是大概率的事情。
“皇后召你,所为何事?”顾春秋停下脚步,朝着小贩要了份炒栗子。
李子冀要了两份,自己一份果果一份,但想了想后又加了一份,要给怜月公主一点甜头,免得她到时候真的跟墨影跑了。
将在鸾凤殿里发生的过程说了一遍,李子冀觉得没什么头绪:“皇后召见,似乎只是为了看我一眼。”
顾春秋也觉得没什么头绪,毕竟这次碰面的确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不过他倒是挺佩服李子冀:“你竟敢当着皇后的面前问出那些话,看来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李子冀微笑道:“当时胸中剑意未散,便不懂得躲藏。”
现在一腔剑意散去,想想的确有些鲁莽了。
“人生亦有命,安能行叹复坐愁,好词,的确是好词。”顾春秋细细品味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实在是说尽了人生道理,忍不住打量起了李子冀的脑袋:“真是想不通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生的,绝顶诗词似乎信手拈来一般。”
论起修行天赋,顾春秋自信无人能比,但论起文采诗情,他觉得十个自己好像才能勉强和李子冀打个平手。
果然,上天总是公平的,为人关上一扇门就会打开一扇窗。
李子冀长得丑,但诗写得好啊。
皇宫里。
红裙少女的脸色青白交加不停变化,手掌紧握着长鞭,目光带着愤怒和恨意。
禁军们的眼眸深处全都带着痛快,虽说刚刚李子冀没有动手将这妖族小崽子痛揍一顿,但那近乎无视的羞辱,却反倒是比直接打一顿还要来得痛快。
精神的愉悦永远胜过肉体。
永远。
“你刚刚为什么不出手帮我?”茉莉儿咬着牙,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兵奴。
兵奴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血色长鞭便直接抽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红印记。
林墨见状眉头一皱,斥道:“茉莉儿,别再闹了。”
茉莉儿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收起长鞭大踏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骂了兵奴一句:“要你有什么用?”
林墨摇了摇头,茉莉儿这样的性子可以拿来试探圣朝很多东西,但对自己人也是一种伤害,如果可以选择,他还真不想带她过来。
“抱歉了,茉莉儿性子骄狂,回去妖国后,我会做主将你明年的修行资源翻倍。”林墨看着兵奴说道。
兵奴没有说话,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印记,面无表情的跟在茉莉儿身后,他是赤妖族的兵奴,自然要保护好赤妖族的小公主。
即便这位小公主十分刁蛮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