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慎言！”裴慕珏一个眼神射去，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看灵阑，眼中的冷意却让灵阑更觉眼前昏暗。
裴慕珏万般认真道：“公主自然有公主的好，但是在裴某的心中，确实是比不过王妃的，裴某与王妃之间尚存情谊，况且，王妃此次为了请陆神医出面为裴某治腿，险些流产，后来更是……”
想到自己的孩子已经没了，虽然并非是因为他，但是先前顾青雪为他求医劳累，也是流产的其中一个原因，到底是他对不住她。
他搭在腿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再看灵阑，而是目光坚毅的同皇帝道：“陛下，王妃拼命救臣，给了臣能够站起来的希望，是臣的恩人，如今王妃仍旧在榻上躺着，身子还未能养好，臣此时休妻，乃是大不义！”
他铿锵有力的一番话，却是让皇帝的神色好了些许。
皇帝高坐在上首，睥睨着裴慕珏，并未错过裴慕珏的一丝半点神情转变，他的悲戚与憔悴，皇帝都看在眼中。
倒是让皇帝更加确定了，齐王府发生的那些事情都是真的。
虽然灵阑的选择令他很不满意，但是裴慕珏的这番话却是令他满意了。
想着裴慕珏对他的威胁不比从前，皇帝对裴慕珏难得有了笑脸，夸赞道：“朕果然没有看错人，爱卿当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不错，战王妃能够嫁给爱卿，也是战王妃的福气了。”
“陛下谬赞，这都是臣为人夫应当做的。”裴慕珏舒了一口气，顺着皇帝的话应道。
皇帝微微颔首，转而看向失魂落魄的灵阑，眼底划过一丝不忿，故意往她伤口上撒盐：“灵阑公主可听见了？这可是战王自己的选择。”
灵阑只觉眼泪都流干了，此时听着皇帝的声音，身子狠狠一颤。
她想到自己日后就要被锁在这皇宫中，未来一片黑暗，恨不得此刻便撞死在这殿中。
可她不能，她的背后还有千千万万的楚国百姓，她不能做千古罪人，她……
没有得到灵阑的回应，皇帝冷哼一声，假惺惺道：“战王与战王妃伉俪情深，即便朕想为公主寻一个好的归宿，然而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朕着实做不来这等恶事，所以，公主便重新选择吧。”
殿内有些寂静。
皇帝声音拔高了些，逼迫灵阑回答：“朕的提议，公主觉得如何？”
灵阑晕晕乎乎的回神，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但凭陛下做主。”
皇帝得逞的勾唇：“既然如此，那……”
话说到一半，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神落在裴慕珏的身上，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裴慕珏目光闪烁，顺着皇帝的意，开口：“陛下与公主应是还有要事要谈，臣便不打搅陛下，臣先行告退。”
皇帝向来喜欢识眼色的人，多看了裴慕珏两眼，摆手道：“去吧，王德福，将战王送出去。”
“是。”王德福恭敬地应声，与裴慕珏一同离开。
待灵阑从浑浑噩噩中抽回心神的时候，才惊觉这偌大的御书房中，竟只剩了她与皇帝两个人。
先前在御书房内守着的宫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退下，而皇帝则从桌案后头起身，缓步迈下台阶。
灵阑的眼瞳轻颤，皇帝离得越近，她心底的惊慌更甚。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呼吸急促了些，不由自主的往后面退去。
然而，这御书房乃是皇帝的地盘，她就算再退，又能退到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