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霆川不断主动找话题活跃气氛。
换从以前,即便是在自家爷爷奶奶面前,他也不会如此卖乖讨好,侃侃而谈。为了他的言言,他把这辈子最高的情商全都用上了。短短一个小时里和爷爷奶奶说的话,比从前一个月和他们说的还要多。
厉老爷子偶尔回应几句。
厉老太太面上不显,心底的火气却是越来越旺。厉霆川越是这般,越是说明沈若言在他心里的位置。看来不下猛药,这小子是不会醒悟了!
厉霆川和爷爷奶奶说着话,不动声色地递给沈若言一个眼神,又扫了眼桌上的茶水。
沈若言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给厉家二老添了茶水。
动作不缓不慢,优雅从容。
一看教养就极好。
沉默了好半晌儿的厉老太太,似乎终于找到了切入口,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沈小姐是吧?”
沈若言乖巧应着:“老夫人。”
厉老太太指腹摩挲着杯壁,神情语气,满是上位者的倨傲轻蔑:“你这伺候人的功夫,是不错。”
这话摆明是意有所指。
用词称得上尖酸刻薄。
沈若言脸色霎时一变,难堪地站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对。
自从接手沈氏,她为了集团四处奔走,见惯了冷眼,也听多了难听的话。但许是近几个月来,被厉霆川宠得太过。公司蒸蒸日上,圈内人各种巴结讨好。奉承的话听得多了,猛地被人如此嘲讽,她甚至有种头皮发麻的不适感。她努力稳住心神,强忍着。
这是厉霆川的奶奶。
不能怼回去!
得忍!
忍住!
厉霆川哪舍得让心爱的女人受这样的羞辱?急忙开口道:“奶奶……”
“你住嘴!”厉老太太没给厉霆川说话的机会,“嘭”地将手中茶杯掷在茶几上,苗头直指沈若言,攻击性极强:“沈小姐,你在霆川身边伺候,我们不愿过多干涉。他这么大的人了,养几个女人也正常。你只需要明白,我们这样的家世,绝不会允许一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人进门。
“霆川花钱养你在身边,你不求名分,安分守己,我们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古语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沈小姐年轻貌美,霆川养着玩儿无可厚非。可霆川的婚事,我们家已经定下了。新妇进门,搁在旧社会,你这样儿的……只能算是个外室,连妾都不算。希望你能摆正自己的身份,不过是个以色侍人的玩意儿,别妄图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外室。
妾都不算。
以色侍人的玩意儿。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沈若言浑身发颤,血液逆流,眼眶泛红,仅存的理智让她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厉霆川坐不住了,“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沈若言拽到身后护着,急道:“奶奶,您说的都是什么话?什么外室?什么妾?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我和言言是以结婚为目的在交往。她是我女朋友,是我未来的妻子。您让我带她回来吃饭时,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上次还说,会考虑我和言言的关系,您怎么能……”
厉老太太冷哼:“我怎么了?我答应让你娶她了吗?我是说会考虑你们的关系。你既舍不得和她断,我让她留在你身边伺候你,你还不满意?你还想如何?一个为了钱,出卖自己尊严和身体的女人,我们厉家要不起这样的孙媳妇儿。你丢得起这个脸,厉家丢不起!你娶她进门,我便是到了地下,也无颜去见厉家的列祖列宗!”
心爱的女人被自己的奶奶百般羞辱。
厉霆川憋了满腔的怒火,双目爬上赤色的血丝,态度强硬坚定:“无论您说什么都好,我非言言不娶。您若是不想让厉家绝后,就答应让我娶言言。否则,我宁愿终生不娶。”
“你敢!”厉老太太冷喝:“厉霆川,你真是翅膀硬了!敢这样跟我叫嚣了是吗?”
厉霆川始终将沈若言挡在身后。
沈若言抬头看着他。
他身形高大,背脊宽厚,将她完完全全护在他的羽翼之下。
她心里五味杂陈。
委屈。
却也不那么委屈!
更多的是感动。
浑身的不适渐渐得到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