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客人,请问”
当店里的员工听见悬在门上的铃铛响起时,自然是快步走到被推开的门前,准备像往常一样以惯用的热情语调去迎接来客。
可是,当她确实看清眼前这位小姐的装扮后,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一时之间竟然失去了形容这套堪称低俗至极的裙装的能力。
哪怕是东区中最为张扬放纵的堕落女性,恐怕也不敢在午后时分穿起这般袒露肌肤的衣裙招摇过市。
莎莱娜自然是留意到对方惊讶的目光,可她依旧面不改色地问道:“请问店铺的主人在吗?我想直接和他交谈,顺便买一身衣服。”
尽管莎莱娜的语气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但员工仍打算就此拒绝,并尽可能客气地驱赶这个浪荡轻浮的年轻女子,“抱歉,我们的主人”
话未说完,莎莱娜不慌不忙地取出手中的猫眼石耳坠,将那华贵的光辉展示在她的面前。
她将耳坠轻轻地放置在柜台上,然后缓缓抬起头来,“我有钱,你可以放心去请你们的主人出来。”
在听闻一位穿着打扮颇为不羁的年轻女子竟然提出要以耳坠作为抵押,希望在店里购买衣裙时,老板只得将信将疑地走到店铺中央。
他带着几分疑虑站在莎莱娜面前,静静地聆听着她的发言。
莎莱娜先是动作且尽可能得体地向老板行礼,并下意识重拾起那副虚伪的社交面具,向成衣店老板展示出无可挑剔的礼仪规范。
“尊敬的先生,请允许我把这个耳坠暂时抵押在此。如果为你带来麻烦,我会在事后作出金钱上的补偿。”
莎莱娜不紧不慢地抬起视线,如同注视猎物般望向店铺老板的双眸,却没有给对方带来压力,默默地掌控着当下的主动权。
“如果你愿意答应这个请求,劳烦你给我挑选一套风格较为低调的裙子。如果能再搭配一个用于放置零散杂物的置物袋,想必我会更加感谢你的帮助。”
尽管面前这位小姐的打扮过于大胆,甚至在这位与衣服打交道的老板看来,称得上无比堕落。
但是,仅是听着对方说话时所使用的独特口音,以及言谈举止间自然散发的高雅气质,都足以说明她来自何等阶级。
为免错过雪中送炭的机会,老板抱着尝试的心态,将挂在胸前的眼镜重新架回鼻梁,全神贯注地观察起放于桌面的的耳坠。
虽然成衣店老板不算富裕,但他也能辨认出眼前饰品的珍贵,“这个耳坠”
“只是出门时恰好没有携带足够的金钱罢了。”
莎莱娜朝店老板微微一笑,字句之间从容不迫,“请先生不必担心,我愿意以家族的名誉作为保证,这绝非偷来的赃物。”
说完后,她在心中暗自补充一句:“反正艾维斯家只有我和爸妈三口人,我爱怎么保证怎么保证,他们绝对不会骂我的”
成衣店老板在听见如此诚恳的保证后,不禁对面前这位优雅的小姐高看了莎莱娜几眼。
他大手一挥,对着店里的员工吩咐道:“去给这位小姐安排一下。”
员工生怕莎莱娜说出自己一开始那有失仪态的接待,令自己丢了工作。
现在,她只能战战兢兢地朝店铺后方走去,替莎莱娜收拾起她当下需要的衣物。
对此,莎莱娜诚挚地颔首道谢,并许下承诺:“感谢你的理解与信任,我会在两到三天之内派人前来补回这笔钱并赎回耳坠。在此之前,请你替我妥善保管好它。”
在终于换好属于这个时代的裙子后,莎莱娜总算是稍稍安定了下来。她提着装满二十一世纪小零碎的置物袋,迈着规矩的步伐走出店门,重新融入这个熟悉的时代。
凭借着儿时居住在东区时的记忆,莎莱娜不时抬头观察路牌,细心留意着这个时代的变化。她的脚步虽然迷茫而沉重,却也有着一丝归家的欣喜,缓缓向着父亲常去的商会进发。
走至半路,莎莱娜突然被济贫院外排队的人群吸引住视线。
如果是以前,成长于这个时代并逐渐成为上流社会一部分的她,可能会感觉这是稀松平常的一幕。
懒惰的底层不愿凭着努力的双手养活自己,而选择自甘堕落进入济贫院,主动接受改造与折磨,只求一个睡觉的地方。
这种行为,在大众眼里只能算是自作自受。
但在现代居住了接近一年,她越发清晰地了解到,那些如同螺旋般堕落的贫民是多么不易,甚至心生同情。
哪怕努力得支离破碎,名为贫穷的影子总是粘在脚后,存在于每个有光的地方。
正当她面带怜惜地地凝视着那些人的时候,一个多年未曾谋面的身影竟模糊地映入眼帘,令莎莱娜惊呼出声。
“波莉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