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自己应该为哪一事而惊诧。
是为那一句仿佛熟知他前世的指责,还是为万俟长老顷刻变年轻的容颜?
万俟长老,难道也重活过一次?
江逾白的唇颤了颤,正欲说些什么,就被万俟长老淡声打断。
“是你耽误了她。”
“若不是你,她不必死。”
两句话,论定他过去的所有错误。
江逾白定在原地,脸色惨然,如万箭穿心。
“原来,原来你也……”
万俟长老淡淡地凝望着他,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浮出点难以言喻的笑意。
“不止我。”
-
邬映月是在一片昏暗中醒来的。
“师妹,你最近为何一直抱着这镜子?”
邬映月睁开眼,看见一盏如豆的灯火,和一截干净精致的竹纹袖口。
她愣了愣,目光上移,瞧见一只骨骼分明、如玉般好看的手。
“镜子,我……”
她下意识想撑起胳膊,却未料到自己在桌案上趴了太久,手已经彻底麻痹。
密密麻麻的酸胀感袭来,邬映月还没反应过来,手臂又“啪”地一声,摔回几案。
脸不受控制地埋进臂弯,邬映月的鼻尖磕在桌上,有一瞬间的酸痛,牙齿也因为惯性磕了一下,咬到舌尖。
“你还好吗?”
那双修长的手放下剪子,不再去剪灯花。
邬映月疼得眼泪都快冒了出来,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故作镇定道:“我就是有一点手麻。”
“别动。”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邬映月一时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谁的声音。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青年因说话而滚动的喉结,清晰而分明的下颌线。
再往上,是干净好看的下巴,纤薄水润的唇,高挺的鼻子,以及温润而漂亮的眉眼。
熟悉的琥珀色眼眸,鸦羽般的纤长眼睫,垂眸看人时,眼尾带着微微的挑,目光扫来时,总带着几分缱绻。
邬映月看清他的模样,心安定几分。
她任由青年扣住她发麻的手臂,轻轻按揉,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连声音都明快几分。
“师兄,你怎么在这?”
“我为何不能在这?”
青年挑了下眉,顿了顿,继续道:“今天是月初,我克制不住血脉反噬,容易妖化。”
“而且,祝家在我体内埋下的噬魂钉又发作了,很痛,我抗不过来。”
“作为师妹,你得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