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年你娘是被迫嫁给我的,我呢,也是被父母逼迫,新婚夜当夜,她就跟我坦白已经怀上你了,外人面前,我们装作恩爱有加,人后,我们一直保持距离,直到她临盆那日,你生父身边的亲信送来消息,说他深受重伤,你生母被刺激到差点难产,那天夜里,万宁侯府上下一片混乱,你生母疼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亮才把你生下来。”
从父亲嘴里听到生母生自己的艰难时刻,陆绥的脸一下子就白了:“她把我平安生下了?但她却死了?”
“她、她没死。”
“您说什么?”陆绥瞳孔一缩,“她、她不是难产而死吗?”
“她生下你后,便抓着我的衣袖,苦苦哀求我,让我放她离开。”万宁侯抓抓了脑袋,“一方面是刚生下的儿子,另一方面是重伤不知生死的丈夫,我不愿她日后活在后悔之中,便帮助她,以难产而死而借口,秘密派人把她送去边疆,对外就宣称她死于难产。”
“那她的坟墓呢?我们每年还不是祭拜么?”
“那只是个衣冠冢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您要养我,而不是把我送出去?”
“你这个问题问得好,我倒是想啊,可那时朝中局势紧张,皇上整天盯着我,我实在没了法子,只能扛起抚养你的责任,至于你一直说,为什么我把爵位给你,而不是秉儿,也是要打消皇上的疑虑。”
“打消皇上的疑虑?”陆绥听糊涂了,“我生父到底什么来头?还能让皇上忌惮?”
“你生父叫南宫傲苍,他是当今皇上的亲二弟,他母妃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惠妃,与当今太后是手帕交。”
“您说什么?”陆绥瞳孔骤缩,心也一下子狂跳起来,眼里充斥着震惊,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脑袋嗡嗡作响。
当今皇上的二弟?
那个常年镇守边疆,无召不得回京的镇国大将军。
元步薇在上一世,还听说他的事迹。
据说,他年轻之时,特别顽劣,是先帝众多皇子中,最让先帝头疼的一个。
但其实,他极其聪明,其他皇子要背一整天功课,他一个时辰就背完了。
而且他还是先帝心目中最佳的太子人选。
可他不想当太子,他喜欢自由,喜欢蓝天白云。
但那时还只是皇子的皇上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南宫傲苍的存在,就是障碍。
两人之间发生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而在惠妃离世后,南宫傲苍对整个皇室彻底失望了,便主动请命前往边疆。
当时已经登基的皇上巴不得他永远不要回京,很痛快地就答应他的请求。
“你生母姜心卉是个开朗,明事理之人,因为父母早逝,不想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出逃之时遇到南宫傲苍,对他一见倾心,但因为你舅舅不知南宫傲苍的身份,便把她捉回去,与我完婚。”再次提到这段往事,万宁侯眼里多了几分沧桑,“我虽没跟南宫傲苍见过面,但我一直很敬佩他,甚至想着,若他想当太子,我一定鼎力相助,可惜他志不在此,所以当你生母跪在我脚边,苦苦哀求我之时,我就知道,这个忙,我如果不帮,我一辈子的良心都过不去。”
“那您为何要瞒着母亲呢?”稍微缓过神来的陆绥又问,“母亲是一心一意向着您的。”
“你母亲的父亲,当时还带兵,如果我告诉她,万一被人知道,皇上肯定认为,林家归顺了南宫傲苍,那到时候岂不是给林府带来麻烦?”万宁侯揉了揉眉心,“我思来想去,决定把这个秘密隐瞒下来,还有你祖母,虽然我什么都没说,但她隐约猜到一点,但我怕她坏事,便顶着不孝的头衔,把她送去五台山清修。”
“就因为他是南宫傲苍,是镇国将军,您就把自己跟家人全都搭进去了?”陆绥以为知道自己身世后,会激动,会兴奋,甚至会流泪,但真正得知后,他很愤怒,“难道承诺,就比一心向着您的身边人还重要吗?还有南宫傲苍受伤,就算他不能回京,难道就不能派人来万宁侯府吗?这不是一年两年,而是整整二十二年,既然不想养我,又何必把我生下来?!”
“陆绥,你嚷嚷做什么,你娘明面上是我的妻子,而她是未婚先孕,说出去不光彩。”
“知道不光彩,那为什么要做,就这么管不住自己的欲望吗?”陆绥感觉胸口堵着一团气,闷得他几乎喘不上来气,“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对阿薇的遭遇那么感同身受,原来我跟她一样,都是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陆绥,我不准你这么说你生母!”万宁侯怒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