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昭皱着眉头,想了片刻,才道:“好吧,那你们随我来。”
俞清月心头一喜,她与冬香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跟上了李明昭。
李明昭虽贵为大皇子,但因生母出身低微,又早早离世,所以一直养在皇后身边。
皇后虽有心培养他,但到底隔着一层血亲,平日里,皇后对他多苛求,少关心,除了检查课业的日子以外,便将他晾在偏殿不闻不问,近日里,皇后忙着打理前朝后宫的大小事务,便更没有闲暇管他,也恰好给了李明昭偷偷离开坤宁殿的机会。
李明昭才将俞清月和冬香带回了偏殿书房,便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他让俞清月和冬香躲好,一转身,便迎上了管事嬷嬷。
嬷嬷见李明昭独自立在院中,不免有些狐疑,问:“殿下,这更深露重的,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
李明昭答道:“前日母后布置的功课还未背熟,今日有些睡不着,索性起来背书了。”
嬷嬷皮笑肉不笑地答应着:“殿下用功是好事,但您独自离开寝殿,若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了,又要斥责奴婢了……”
李明昭一扫往日的乖顺,肃然道:“我又未出坤宁殿,难道在宫中的院子里走走都不行吗?嬷嬷到底是来照顾我的,还是来监视我的?”
管事嬷嬷虽然爱仗着皇后拿乔,但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与李明昭撕破脸皮,只能哄他道:“奴婢不敢!奴婢不过是担心殿下的身子,若是被夜风吹病了,吃苦的还是您自个儿!”
李明昭不耐地点头,说:“知道了,我有些饿了,嬷嬷若是无事,便做些吃食送来吧,吃完了我回去温书。”
“这……”管事嬷嬷仍然想将李明昭带回去,所以有些踟蹰。
李明昭道:“怎么?本殿下还使唤不动你了?”
这声呵斥下,颇有几分天潢贵胄的威严,嬷嬷连忙回过神来,道:“是,奴婢这就去。”
李明昭见管事嬷嬷走远了,才悄悄入了书房。
点灯后,李明昭发现俞清月正含笑看着自己,不禁问道:“你笑什么?”
俞清月轻轻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殿下……似乎长大了许多,也更勇敢了。”
李明昭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便道:“我听如妃娘娘提起过你,她说你很聪明。”
俞清月有些意外,问:“殿下,平日里和如妃娘娘也有接触?”
李明昭点了下头,低声说:“有一次,我偷跑出去玩,不小心被树枝缠住了腿,是如妃娘娘救了我,她还为我保守了秘密……虽然母后不喜欢她,但我觉得她不是坏人。”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李明昭偷偷跑出来玩的时候,可见,他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顺从胆怯。
李明昭继续说:“古语有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如妃娘娘喜欢你,你应当也不是坏人。”
李明昭不过是个少年,但也有自己的推断,他说罢,直直地看着俞清月的眼睛,仿佛在细细分辨自己判断得是否正确。
俞清月知道他内心的担忧,便道:“多谢殿下信任,我此番入宫,也是希望能为圣上和如妃娘娘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冬香也附和道:“殿下,奴婢是如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奴婢可以作证,俞小姐入宫之后,第一时间便去寻了如妃娘娘……”
冬香将她们的经历说了一遍,李明昭才彻底打消了疑虑,他忽而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说:“母后如今铁了心让我登基,若是如此,她必然不会让父皇活下去,更别提如妃娘娘了。”
三人沉默了一阵,俞清月才缓缓开口:“殿下……我可否问您一个问题?”
李明昭从惆怅中抬起头来,说:“你问。”
俞清月静静地凝视他,娓娓而道:“皇后娘娘筹谋的一切,是您想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