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今日见到阿娘所为,却觉得十分陌生。
俞清月明白他内心的惆怅,道:“辉儿,一个人有许多面,你阿娘既是妾室,也是长姐,还是母亲,每一个角色都不一样。于我来说,她不是一个好的庶母,但于你来说,她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母亲。”
“你如今初识正念,能分辨黑白,这很好。”俞清月沉声说:“但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只有黑白两面的,许多时候都在这期间摇摆,但无论别人如何,你自己心中要有一杆秤,能做到公允无私,那便能屹立于世,不会被旁人左右。”
俞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长姐……我舅父会不会被关起来?他虽然错了,但终究是我的舅父,平日里待我也不错……”
俞辉虽然气恼朱二,但更多的是失望。
俞清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未酿成大错,不一定会被收押,但估计少不了皮肉之苦。”
“若是如此,也是该的。”少年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沉稳,道:“但愿舅父以后能收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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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降临之后,护国将军府的灯火骤明。
邵威手扶长刀,快步走进了书房,对正在批阅公文的宋怀谦一抱拳,道:“启禀将军,侍郎府出事了。”
宋怀谦闻言,立即放下了手中笔墨,问:“何事?”
这段日子,邵威都守着侍郎府,以防兵部尚书徐宜派人暗害俞鸿志,府中的动静,都会事无巨细地报告给宋怀谦。
“今日侍郎府上进了贼人。”
宋怀谦浓眉一拢,问:“是什么人?”
邵威道:“听说是喻大人爱妾朱氏的弟弟,朱二。”
“朱氏……”宋怀谦思量了片刻,“朱氏似乎之前就想同兵部做生意,但是被拒了。好端端的,他做贼干什么?”
“是,朱氏虽在京城有些产业,但都不成气候,就是想攀姻亲的门槛,都攀不上去……”邵威继续道:“所以朱二便时常去俞府打秋风,这次竟胆大包天,尾随俞小姐的丫鬟入了内院……”
“什么!?”宋怀谦面上寒意乍现,连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可有伤到她?”
“她?”邵威愣了一愣,忙解释道:“还好发现得早,很快便将朱二抓了,并未伤到俞小姐,眼下贼人已经被送去了官府。”
宋怀谦听了这话,面色依然没有好转,冷声道:“递个话给京兆尹,好好关照一下朱二。”
邵威走后,宋怀谦便无心批阅公文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
月色如霜,薄薄地散落在窗前的木架子上,这里还搭着他的深灰色外袍。
宋怀谦不自觉伸手触摸衣料,碰到缝补痕迹时,略微停留了一瞬。
他二话没说,取了外袍套上,便大步离开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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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房中水汽漫漫,若云雾缭绕。
“小姐,还要不要加些热水?”
红蕊往浴桶里加完了水,又洒了些花瓣进去,俞清月伸手摸了摸水温,道:“水温正好,更衣吧。”
红蕊应是,便放下花瓣篮子,过来帮俞清月更衣。
中衣被轻柔解下,雪亮的玉背展露无疑,竟比月色还要柔美几分。
俞清月踩着台阶,一步步踏入浴桶,热水很快将她包裹起来,俞清月沉在花瓣里,只觉得一室馨香,心旷神怡。
红蕊为俞清月淋水,水珠划过她的肩膀,一日的疲惫,在此刻终于消失殆尽了。
沐浴毕了,俞清月换上干净的寝衣,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根簪子盘在脑后,整个人无比清爽。
俞清月走到庭院里,院子里的柳树摆得摇曳生姿,俞清月一时起了兴致,对红蕊道:“去取我的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