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金山点了点头，虽说陶春生的语气平淡，但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可我总觉得那人的眼神不对劲，像是做贼心虚似的。要不，我们还是跟村里的几位长辈说一说，万一这家伙真在山里捣乱，咱们得提早防备。”
陶春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你小子倒是比以前细心多了。这事回去之后，我们确实得跟村里人提一提，大家心里有数就好，别到时候真出什么事，措手不及。”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陈金山突然停住了脚步，像是想到了什么，“师傅，你说那家伙为什么会冒着这么大风险上山？这深秋时节，正是野生动物准备过冬的季节，偷猎风险也大啊，要是碰见林业局的巡山队，可就不是轻易能脱身的事了。”
陶春生低头沉思了片刻，眼神闪过一丝犹疑，“山里的东西，年年都有人惦记。别看这几天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总有人为了钱铤而走险。野生动物的皮毛、角料、甚至一些珍稀药材，都是他们的目标。尤其是那几只老虎，听说最近有人出大价钱收购虎骨、虎皮，山里传得沸沸扬扬的。”
“虎？这年头还有人敢打虎？”陈金山惊讶道，“林业局和保护区的人每年都来巡查，早就放话说，谁敢动山里的老虎，直接关进大牢里！”
陶春生点了点头，神色凝重，“有些人就是不信邪，只顾着眼前的利益。这些偷猎者常年混迹山林，对山里的情况一清二楚，避开巡逻队有的是办法。而且他们有路子，东西卖出去后，很快就转手，一旦出了山，追查起来就难了。”
陈金山沉默了一会儿，心里越发觉得事情不简单。“师傅，难道咱们村附近也有老虎出没？我怎么没听说过？”
陶春生望了望天边渐渐沉下的夕阳，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咱们这片山虽然算不上虎的常驻地，但也有几只活动范围比较大的老虎，偶尔会路过。村里人少说话，其实也是为了避免惹麻烦。这些年来，村子里发生的怪事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很多都和山里的事情脱不开干系。”
陈金山回想起小时候听到的那些传闻，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你是说那些年失踪的人？”
陶春生点点头，“当年，咱们村后山里就有好几个人神秘失踪，后来再也没找到。有人说是山里的野兽伤了人，也有人说是进了山洞迷了路，反正众说纷纭。我们这些常年在山里走动的人都知道，这片山自古就有自己的规矩，外来人一旦破坏了平衡，山里的东西就会‘找上门’。”
陈金山听得背脊发凉，急忙转移话题，“那，那我们该怎么防备？万一那家伙真惹出事来，岂不是会连累咱们？”
陶春生冷静地看着他，淡然道：“不用慌。我们这边的人懂规矩，山神会庇护我们。只要我们不主动去招惹那些东西，山里的灵气自会护佑我们。至于那些外来的人，偷猎的、盗墓的、挖药的，他们走进这片山，就是自讨苦吃。”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一片开阔地，远处可以看见村子的轮廓。村子的炊烟袅袅升起，夹杂着傍晚的暮色，显得格外安宁。
“走吧，回村里我们找村长商量一下。”陶春生拍拍陈金山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到了村口，村子里的几位老人正坐在村口的大树下，似乎在聊天。见到陶春生和陈金山回来，老村长杨大爷缓缓站起身，笑呵呵地问道：“老陶，今天收获不错吧？”
陶春生笑着拱了拱手，“还行，还行，不过今天遇到点事儿，得跟您和大家伙儿说一说。”
杨大爷听了这话，神情一肃，“出什么事了？”
陶春生看了看四周，确定没外人，才低声道：“我们在山里碰见了个陌生人，背着猎枪，像是偷猎的。这年头，山里的东西都不好惹，万一他惹出了什么事，怕是会连累咱们村子。”
听到“偷猎”二字，杨大爷的脸色立马变了，他转身对几位老人说道：“老李、老刘，你们都听见了吧？这事儿可不小，我们得赶紧通知大家，防止山里出事。”
“是啊，山里的老虎可不是好惹的，尤其这几年，有些人图钱不要命，这次偷猎的家伙，不定真惹出什么祸事来。”旁边的老李也皱着眉头补充道。
“我们回去后，马上叫村里人开个会，让大家伙儿都留个心眼。”陶春生说。
杨大爷点点头，拍了拍陶春生的肩膀，“你们做得对，这事不能大意。山里有规矩，不能让外人随便破坏。”
几人正说话间，突然从村外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兽吼，像是猛兽的怒吼，回荡在山间，令人毛骨悚然。
所有人都愣住了，空气瞬间凝固。
“是……老虎？”陈金山惊恐地问道。
陶春生神情一变，立马站起身，严肃道：“快，回村！让大家都小心，不许进山！”
众人闻言，不敢耽搁，匆忙往村里跑去。杨大爷边跑边大声喊着村民，让所有人聚集到村头。
陈金山拿着猎枪，指着远处的一棵大树：“你看，猎人不光要看枪，还得看天，看地，看风，看野兽的习性。哪怕是再好的枪，也需要你和它的默契配合。光靠‘死板’的机械，根本不行。”
陶春生愣住了，心中突然豁然开朗：“你是说……我做得再好，如果不会使用，还是没有用？”
“嗯。”陈金山点了点头，“猎人，是一门活的艺术，不是死物。像你做枪，我是佩服的，真心觉得你这把枪很有潜力。但我们要学会与自然对话，了解山里的风、猎物的习性，这样才能真正的掌握猎枪，做到百发百中。”
陶春生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山猪子，你说得对。我……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不能光指望这把枪，要学会看天、看地。”
陈金山微微一笑：“这才对。你得从心里理解，打猎是人与自然的斗智斗勇。枪只是工具，掌握好自己，才能真正成为猎人。”
两人坐下来休息，陶春生一边磨砺着自己的思绪，一边听着陈金山讲述他这些年来在山林里的经验。话题从打猎谈到生活，从生活谈到人性，从人性再谈到自然的奥秘。陶春生渐渐明白，自己不过是触及了猎人之道的皮毛，真正的打猎，是一种与大自然融为一体的智慧和艺术。
“春生，其实你做枪的天赋不错，如果你有心，完全可以做成一番事业。”陈金山突然说道。
陶春生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做枪这事儿，倒也不是我想做的。我更愿意在这山里待着，做点儿手工活。”
“那你也别忘了，手工活有时候也是事业，只要做得好，能给大家带来好处，什么事情都能做得有意义。”陈金山语重心长地说道。
陶春生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打猎的事情我也要好好学，枪的事儿也不能放松，手艺得磨炼。”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狼嚎。陈金山眉头一皱，迅速起身，警觉地望向山林的深处：“不好，有狼！”
陶春生大吃一惊：“狼？”
“嗯，我们得赶紧回去，山里最近出没了狼群，别被它们盯上了。”陈金山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快速整理装备。
陶春生也连忙站起身，拿起猎枪，紧紧跟在陈金山身后。
两人朝着山坡下走去，步伐轻盈，神情凝重。陶春生虽然刚才还在为猎枪打不中而烦恼，但此时，面对狼群的威胁，他心中却升起了一种久违的战斗的渴望。
“山猪子，你觉得今天能打中狼吗？”陶春生忽然问道，眼中充满了期待。
陈金山没有回头，只是淡淡一笑：“如果我们配合得好，或许能有机会。”
“那……我们怎么配合？”陶春生紧随其后，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你拿枪，瞄准，那狼若敢靠近，我就给你支招。”陈金山简短回答，脚步加快。
陶春生走在他的前面，领路的动作异常果断。他回头看了陈金山一眼，低声道：“山猪已经跑得不远了，应该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咱们要小心点，别让它听到。”
“放心，我知道。”陈金山点了点头，额头上的汗水不禁渗了出来。每一次猎杀山猪，都像是一次生死较量，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嘘……”陶春生示意两人停下，竖起耳朵听了听。“那边，有动静。”他微微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丛林。
陈金山定了定神，顺着陶春生的手指方向看去，眼神变得更加警觉。树影摇曳，似乎有东西在穿行。
“是山猪。”陶春生低声道，“我看见它的身影了，快，悄悄靠近。”
两人悄无声息地接近，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随着距离的缩短，陈金山终于看到了那只山猪——它的体型巨大，黑色的毛发在树林的阴影下闪烁着冷光，眼睛炯炯有神，警觉地四处张望。
“别急，稳住。”陶春生低语着，动作却丝毫不慢。随着他悄悄调整位置，猎枪已经搭在了肩膀上。
陈金山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山猪的耳朵微微颤动，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低头，警觉地闻了闻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