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录事接了好几单,预付单。他很是诧异,因为一般的村落,很少会这样,他打听了才知道,自从云县有山匪之后,来云县的的走货郎几乎没有了,更别提这坪村了。
给他下预付单的那个大娘,上次见到走货郎,还是在她刚成亲的时候,在邻村见到的。
崔录事,“……”
这完全出乎人意料!
有些夸张了!
崔录事问了好几户人家,得到的答案都差不多。
他终于快靠近楚家了,这时,他带来的货已经卖得只剩一个拨浪鼓了。
他干脆将拨浪鼓拿出来,在手上摇来摇去,边叫卖。
楚家院子门被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妇人探出头来,问有什么货。
崔录事晃了晃手中的拨浪鼓,“今日来得不巧,现在城里买了一圈,才晃悠过来,刚进村,各位父老乡亲又十分捧场,现在就只剩一个拨浪鼓了,大婶子,你看要不?给您便宜点算,就收两个铜钱,赚点辛苦钱。”
楚家媳妇犹豫了下,问,“真的只要两个铜钱?”她上次去了城里,遇到那的商贩,人家对方卖五个铜钱!
这五个铜钱,她都够买一斗米了,谁会愿意花这个冤枉钱!
崔录事见她犹豫,笑道,“嘿嘿,这不是今日货卖得快,想赶紧将手头的货脱手,再去补点货回来卖,您看要不要,要是不要,我走完这条村道,也要离开了,就一个拨浪鼓而已,改日再卖三个铜板呢。”
楚家媳妇没有再犹豫,拿出两个铜板,买走了崔录事手中的拨浪鼓。
崔录事挑起担子就要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问了句,“大婶子,问您一件事,小子在前面散货的时候,有几个婶子说,这里有十几年没有走货郎过来了,您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子听她们说了好多由头,总觉得心里七上八下的,没底。”
楚家媳妇听到这话,也十分震惊,她瞪大眼睛,捂嘴,摇头,“我们是新搬过来的,更不清楚了。不过,这半年来,的确没有走货郎来过一次呢,每次要买点东西,都要走去城里,城里又卖得贵,唉,不划算。”
崔录事,“怎么、怎么想不开搬到这里来,你们搬来那会儿,云县还在闹山匪吧?”
楚家媳妇低头一笑,“家夫升迁,来此地上任,再加上朝廷给拨的田产和宅基在此地,只能举家搬到这里来了,来的时候,只听过一些流言,倒是运气好,没有遇到匪徒。”
崔录事,“原来如此,那婶子一个妇道人家,下次就是有走货郎来叫卖,也别开门,隔着窗户买卖最好,万一来的是坏人呢。”
楚家媳妇听到这话笑了,“你说得对,不过,这倒是不怕,家公就在院子的菜地里呢。”
崔录事听她说完这话,草草恭喜她丈夫升迁,又感谢了几句,就快步离开了。
他有了个新的想法!
他准备前去楚校尉的独子私塾,看看其独子的相貌。
又换了个装扮,乔装成闲汉,准备去私塾蹲守。
他去打探了才知道,这私塾是寄宿制,每月才休沐一日。
真是城里套路深,他以前都不知道私塾可以寄宿的!
于是,他掐着日子,轮流在蹲守楚校尉进城和去坪村和附近村子卖货之间换来换去。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在不停切换人设中,有一次为了既不妨碍蹲守楚校尉,又去卖货,三更天就出发往村里去卖货,竟然在半路上遇到了楚校尉的父亲,也就是茶楼与楚校尉接头的哑巴老汉。
两人在即将出县城的路上,夹道相逢,天色又暗,差点将对方吓死。
崔录事吓得担子都差点扔出去了,但是,他发现对方很眼熟,就是他蹲守多日的老汉,压下内心的害怕,上前主动问好,“这位乡亲,可是吓到您了?小子是走货郎,正要去村里卖货呢。”
老汉听到他的声音,连连点头,拱手。
崔录事,“你这是要去城里?现在城里摊贩还没出来呢,您看要买什么,小子万一正好有货呢。”
他主动翻出了针头和丝线,他上次去坪村,听楚家媳妇念叨过,想要买针头,所以他这次特地多补货过来了。
借着月光,老汉看到了走货郎手里的针头和丝线,当即摸出了一个棉制荷包,指着针头,比划。
崔录事故意多说了一个铜钱,绝对比城里便宜,但是,又比他去村里卖贵。
他现在可是走货郎,无利不起早,非常符合自己的人设。
他本以为对方会买。
没想到,老汉犹豫了许久,把荷包收起来,走了。
崔录事,“???”
崔录事震惊了!
他真的没有这么震惊过!
要知道,他这些天以来卖货,可是无往不利!
他见老汉要走了。
他赶忙挑起担子,跟在老汉身后,“诶,诶,等下,这位老爹,你这样不行啊,这可是小子今日开张第一单!你问了货不买,小子岂不是开门不利,倒霉一整日吗?小子卖的绝对是公道价格,你随便去城里问问,绝对买不到小子这么便宜的。”
反正,他死活不降价,就不远不近跟着老汉,还走一会儿停下来,做出力竭的样子。
于是,他跟着老汉,来到了私塾。
他总算知道,那日楚校尉摘抄那么多布告和晋律小故事,要做什么了。
就是为了让老汉,一大早,趁着天未亮,送到私塾给他儿子。
崔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