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陵的心口瞬间腾起了一股怒气,但是看着眼前那佝偻着身体且消瘦的老人,他只能默了默,“这国公府是陛下看在我的战功份上归还的。若是叔公真的想要钱,开个价便是了。”
“开价?卫陵小儿!你好大一张嘴!若非是你们当初好大喜功惹恼了上面,咱们卫家过的好好的,何苦会遭受灭门之灾。”卫成武重重的杵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拐杖,“当年先祖打下这国公的封爵原也该我们这一脉承袭,只是你的祖父投机取巧抢了先机而已。若是当年国公府传袭到我的手中,今日必定不会是这种模样!我的儿孙如今该是环绕我的膝头才是!你再看看现在,你还有脸要我开价!我不找人将你赶出去已经是念在你还姓卫的面子上。你家人都死了。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上的!”
他用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卫陵,“你就该和你的父母一起去死才对!”
卫陵的心底一颤,瞬间母亲惨死的样子呈现在他的眼前,他的双眸顿时就变得有点微微的充血和发红,一口气憋在了他的胸口,让他瞬时有种窒息的感觉。
“叔公这话就不对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口传来,卫成武和卫陵同时朝着那声音来的方向看了过去。
就见苏吉祥挑着一站灯站在了门口。
夜色如墨,她却如一弯清月,舒朗而温柔,带着柔和的光芒。
卫陵看着苏吉祥,心底那股憋闷的气息好像被她的眼波给驱散了一样。
“夫人!”他快步走了过去,声音之中隐隐的带了些许不为人知的呜咽……像极了受伤的小兽一般。
苏吉祥挽住了他的手臂,朝他微微的一笑,卫陵就感觉自己的怒气被她立时给化解了。
果然唯有她才会是自己迷茫之中的一盏明灯。
“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见自己的话题被一个女子打断了,卫成武十分的生气。
“叔公,我是卫陵的夫人,自然是卫家的人,既然你说这房子是给卫家的,那么我们家也该是卫家的一份子,按照您的说法,您就不该独占这个房子是这道理不?”苏吉祥笑道,“若是您非要以这个理由独占的话,那咱们也可以撕破脸皮去衙门,只是那时候可能会惊动陛下,若是陛下以军功的说法将这房子再给了卫陵,您岂不是什么都捞不到了?”
“你这女子说话怎么这么低俗?”卫成武的老脸一晒,“什么叫捞不到!我为了卫家所受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捞这个房子吗?我已经是卫家最年长的,不听我的听谁的?”
“您年纪大的确不假,我们也尊重您老人家。”苏吉祥笑道,“但是这前国公府原本是属于我夫君父亲的,有道是父业子承,如今父亲不在了,该是传到我夫君的手中,但是您说您是卫家最年长的,我们念及您的地位和年纪,若是您真的想要这个房子,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商量,只是您这么一下就说这房子就是您的,着实是没有道理!”
“我不与你说话,你没资格在这里与我说话!”卫成武哼声说道。
“叔公此话差异。”卫陵说道,“苏氏乃是我的妻子,她说话便是我在说话。叔公若是不想听我夫人的话,那么咱们明日京兆尹府相见?”
卫成武的脸色一变。
他拿捏卫陵是因为他知道卫陵这家伙是个孝顺孩子,即便他占着这房子只要不肯松口,卫陵出于对他的愧疚和尊重,都会偃旗息鼓的。
这房子现在虽然破败着,但是一旦休憩起来便是价值连城,这可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最好的地带啊,又是这么大的宅院,除了皇宫之外也找不到其他什么宅院可以与这个国公府媲美了!
这里不光是价值连城,更是代表着一个皇朝给与臣子的最高荣誉。
卫成武自打回到京城之后就没想过要将这里归还给卫陵。
卫陵找人带回来修缮房子的银子他都全数收下,但是这房子却是只修了他住的区域而已,其余的银子他都收了起来,作为自己的钱财。
他是想等卫陵回来,将这宅子占下来之后就将这宅子卖掉。
既然要卖,何苦再去多花银子修缮呢。
他只等坐收钱财便是了。
只是今日,他没想到这卫陵的夫人却是说话如此的强势。
而卫陵也站在他夫人那边!
卫成武心底明白,若是这宅子的归属真的闹上了公堂,估计也没什么他的份儿了。毕竟卫陵现在受到陛下的重用,陛下为了拉拢卫陵,总不能将人家的宅子判给他这个老头子吧。
他之前之所以那么胸有成竹,便是拿捏卫陵是他晚辈,占着他受了国公府的牵连吃了那么过苦的便宜,他可以拿捏一下卫陵这个小辈。
“好好好!好一个不尊重长辈的女人!”卫成武捂着自己的心口,后退了两步,脸上呈现出几分痛苦之色,好像心悸一般抖了抖自己的肩膀,“哎呦我的胸口疼!哎呀,不行了!快快快,替我喊人来!”
“来人,给叔公请大夫!”卫陵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蹙了蹙,压制下了心头的不悦。
卫成武这心口疼到底是不是真的卫陵也猜不透,只是即便他是装的,自己现在也不能揭穿他,只能先叫了大夫前来。
不多时,就有人将大夫请了过来,经过一番诊治,大夫从内堂出来。
“先生,我们叔公的身体?”苏吉祥迎过去问道。
“哎呀,夫人放心,老爷子的身体倒是还可以,就是早些年亏空了些,需要休养。”大夫其实是诊不出什么不对来,只是在里面收了卫成武的银子,他也只能这么说。这宅子原来是归属谁的,他作为京城的老人儿自然是明白,即便现在住在这里的人不再承袭国公府的爵位了,但是也都是他这种老百姓触碰不到的存在。
他只能尽量糊弄着。
他拿了银子,也不能让自己牵扯进来,只能这么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