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性好,过去三十几年里哪一年雪下得大、哪一年雪下得早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哪一年压塌了多少房子、冻死了了多少人,他都能随口说出来,仿佛把每年的受灾情况都刻进脑子里去了。
太子殿下一开始还只是好奇地旁听,到后面简直听得瞠目结舌,恨不得把周老尚书的脑子换到自己脑袋里。
等周老尚书讲得口干了,他麻溜地帮周老尚书把茶满上,转头对姜若皎说道:“以前我觉得你记性最好,现在一看,你比周尚书可差远了!”
姜若皎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如何能跟周尚书比?”
周老尚书早就听闻太子与太子妃感情好,见他们这般相处也不觉稀奇。他笑着说道:“我平日里也就忙手头那点事,自然就记得清楚些,哪里谈得上记性好。
太子殿下可不这么觉得。
本来他们就准备想办法留下周老尚书的,见识过周老尚书的博闻强记后更是不乐意放人。
这会儿太医随着内侍过来了,太子殿下立刻道:“别的事先不提,我们先让太医去给老夫人看诊吧!”
周老尚书与妻子感情颇好,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发妻,府中没半个妻妾,自然不会拒绝太子的好意。
周老夫人得知是太子夫妻俩来了,还给她请了太医,忙让人把周老尚书喊进房里,边让太医给她把脉边数落周老尚书:“你怎么回事?这么要紧的客人上门了,你也不和我说一声,真当我是下不了床的残废不成?”
周老尚书道:“你这一走路就浑身疼的,哪经得起折腾。殿下与娘娘都是极和气的人,肯定不会怪罪我们。”
等旁边的太医问其诊来,不等周老夫人说话,周老尚书就一一答了。
姜若皎两人到底是外人,没好入内陪着太医看诊,此时都在外间坐着。
他们听着周老尚书想也不想便说出周老夫人的起居情况,抬眸对望一眼,都觉当夫妻能当到周老尚书他们这样的可真不容易。
这便是白头偕老了吧?
周老尚书最后被周老夫人赶了出来。
看到太子殿下两人还在,周老尚书忙上前赔罪。
太子殿下自是不会在意被晾了那么一小会。
这次他请太医是请对了,太医还真看出点问题来。
往年周老夫人确实是忍忍就过去的老毛病,今年却是不一般,要是不及时用药可能会瘫痪在床。
周老尚书听后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又是担忧又是庆幸。
要不是太子殿下二话不说请来太医,他们说不准还当是老问题,压根不会太在意。
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当真瘫痪在床,怕不是没几个月就不行了。
而且还会走得格外不体面。
他妻子向来最好面子,如何能接受那样的事。
周老尚书再三谢过太医,又感激地朝太子殿下允诺道:“殿下若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只管来问老臣,但凡是老臣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太子殿下一点都不懂什么叫“施恩不望报”,趁热打铁地拉着周老尚书说道:“既然您这么说了,那您可要答应我想别回麟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