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李熠连夜写了两份文书,一封令人送去了京城,一封送到了定福县上一级州府的衙门里。张县令虽然受了伤,但此事该追究还是得追究,不能就这么不了了之。
次日一早,李熠和十方去了一趟郊外。
如今事情终于有了个结果,十方此前承诺的为众人诵经超度一事,终于可以兑现了。
十方为他们诵经超度的时候,李熠一直安静地守在旁边。
李熠从前见过许多次十方诵经的样子,但那些时候,十方给他更多的感觉是冷清,仿佛和这个凡俗之间隔着某些东西似的,令李熠觉得很有距离感。
但不知为何,李熠今日从十方神情间看到的则是慈悲。他其实很不愿意用这个词来形容十方,可当他目光落在十方身上的时候,李熠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便是这个词。
那一刻李熠心中某个地方又不自觉地疼了一下。
他心道,他的兄长那颗心也不知道有多大,装得人和事可真不少。
可他那么慈悲为怀,待世人从未有过恶意,甚至在寺庙里修行时,每日祈福都会念着众生,但这个世界回报给他的,却总是辜负和恶意更多。
李熠心道,自己
从前若是多心疼心疼他该多好。
从众人坟前离开的时候,李熠走在十方身后,突然开口道:“兄长,别走了,留下来吧。”
十方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李熠,没有做声,那表情似乎在询问李熠何出此言?
“我知道你不愿留在京城,是觉得自己的身份会牵累到旁人。”李熠认真地朝十方道:“如今既然不在京城了,你的身份便不再是十方,也不会牵累到任何人,所以留下吧。”
十方想了想,开口道:“我想离开,倒也并非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是我吗?”李熠道:“我知道你对我从未有过别的心思,你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所以宁愿躲开,眼不见为净,是吗?”
十方拧了拧眉,对李熠这说法似乎不怎么赞成,但他却也没反驳。
“若是我告诉你,我不会再对你有那样的心思呢?”李熠问道。
十方看着他,似乎没太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
便闻李熠又道:“如果我对你的心思,就像你对我一样,再也没有任何的杂念,也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那你是不是就可以毫无芥蒂地留下来了?”
“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十方问道。
“因为我突然想通了。”李熠认真看着十方,神情中带着几分少有的认真,开口道:“在你心里那些顾虑打消之前,在你能依着自己的心意做选择之前,我可以暂时将你从我的心里挪走,这样你就不用再有顾忌了,也不必再躲着我。”
直到他想办法解开十方心里的那个结,让十方可以毫无顾忌地做选择。
十方开口问道:“你想做什么?”
“我要把你和大周之间这个结……解开。”李熠道。
解开这个结,在十方看来并非易事,他甚至想要劝李熠别白费心思。可他转念一想,这个结关乎的其实并非只是他一个人的命运,以李熠的性子,此事终究要有个了断。
不说别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