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时分,窗外的夜色浓稠,好像还起了薄薄的雾,透过玻璃窗看过去,景色朦朦胧胧的。
向暖披散着头发靠在床头坐,垂眸盯着明亮的手机屏幕,思绪还在接着梦境漂浮。
那天之后,住在她家对面的骆夏每天都会在向暖被赶出家门后到院子里陪她。
不下雨时他们就相对坐在葡萄架下。
下雨时就并排躲在屋檐下。
他从不因为她的家庭而费尽口舌说安慰她的话,只跟她聊其他无关痛痒的趣事。
对向暖来说,骆夏这样的陪伴比口头安慰更能治愈她。
那个暑假对向暖来说本该成为她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可因为突然出现了一个叫骆夏的男孩,就变成了她生命中最无可替代的光景。
这十一年来,每年夏季,她都会把私藏在心里的那个夏天捧出来偷偷回忆。
每回想一次,他在她心里的印象就更深一分。
她记得他们在葡萄架下吃冰镇西瓜,喝橘子汽水,听蝉鸣蛙叫,看月疏星浅。
她记得电闪雷鸣骤雨狂风时他们一起躲雨的屋檐,也记得他们在晴朗夜晚并排穿过巷子时,在皎洁月色下投射的两道影子。
她记得兴溪的那条河和跟他一起坐过的乌篷船。
记得她与他在街道昏黄的路灯下,互相踩对方的影子追着跑。
她记得那个夏天,也记得和他有关的属于那个夏天的一切。
更记得他,骆夏。
可是,那些她视如珍宝的回忆,对他来说,好像没什么特别的。
那个夏天在他眼中似乎也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夏天,并不值得储藏。
和她有关的所有,在他的记忆中都随着时间的洪流被冲淡印记,最终消失不见。
包括她。
向暖是那个夏末才知道,骆夏只是在暑假期间到姥姥家暂住。
后来。
夏天过去了,暑假结束了。
骆夏也走了。
而后十一年,他们再无任何联系。
再见面,已是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