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麦:“大嫂呢?她这两天怎么样?”
一提谢红妮,冯金月脸上就更难看了:“能怎么着,她现在身体倒是好了,不过什么也不做,等着娘给她送饭去,送了饭后,就把碗往那里一放,反正等着人伺候,她平时也不怎么搭理爹娘,也不见大哥,也不管满满,整天跟个神经病一样,现在别人都知道,咱们江家出了一位奶奶!”
冬麦便不说话了。
她从公社里骑着车子出去,一路过去娘家,她不知道哥嫂这件事什么时候能过去,也许一辈子过不去了,大哥就这么颓废下去,颓废一辈子?
冬麦想起小时候,村头有一个叫傻福的人,那个人其实年纪不小,但没人叫他叔叔大爷的,就是小孩都直接喊他名字,他其实也说不上傻,就是性格怪僻,喝酒喝醉了就往那里一躺,没酒喝的时候就嘻嘻哈哈在村口晒太阳,心情好了可能直接睡外面。
大家拿他当笑话,调侃他逗耍他,她小时候懵懵懂懂的,并不明白,只是当小孩子们往傻福身上丢石头的时候,会觉得不好,怎么可以欺负人呢。
现在想起来,却是心如刀割。
她会恐慌起来,害怕自己□□渐堕落,最后像傻福一样,成为村里的笑话,成为小孩子会扔石头的那个人。
等到了娘家,她娘都是精神了许多,看着比之前气色好了:“饺子馆生意挺好的,我听你二哥二嫂说了,你二哥二嫂都挺知足的。”
冬麦:“嗯,生意倒是还行。”
胡金凤:“能挣钱就好,你二哥这个人踏实,没啥大想法,就是混口饭吃的人,你让他帮你看店,你也放心,他也给你好好看。你二嫂这个人性子软,也没什么心眼,能吃苦,也不错。本来我还担心着他们日子过不好,现在你扶了他们一把,让他们能挣钱,我就放心了。”
一个月五百块,一年六千块,多半个万元户,这日子真是越过越滋润。
冬麦:“娘,那大哥大嫂那里呢?”
一提江春耕那里,胡金凤便无奈了:“还能怎么着,你大嫂那性子就这样,反正觉得别人欠了她的,永远没个好模样,提起你大哥就恼,我每天给她送饭,也是看她脸色!前几天,她娘家来了,又挑剔了一番,说就是咱们家不行,才让她闺女差点没命了!”
冬麦:“娘,咱是不是应该好好和大哥大嫂谈谈,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大嫂如果要过日子,那就好好过,两个人把问题摊开来讲,别整天这么闹腾,这么下去,还过什么日子?”
胡金凤却叹气:“冬麦,你哥你那性子你是知道的,别人只说他性子糙,其实他比谁都细,你小时候生水痘,他比我还细心,一直守在旁边,抓着你的手,不让你挠,他现在就觉得他害死了自己的孩子,过不去这道坎,估计且熬一段呢。”
冬麦便不说话了,她知道,她哥这个人,其实是最情义的。
胡金凤又道:“再等等吧,等你哥自己想明白了,这日子到底是过还是离,让他们自己说去,你说哪能干耗一辈子呢。”
胡金凤沉默了一会,又说:“再说你大嫂,在咱们家流产了,还差点没了命,才两个多月就和人家离婚,这事也不是特合适,对名声也不好,所以再看看吧,等这段过去,他们要过过,不要就离,这段日子,不管怎么样,我好歹也得给她做着饭,不好真得不管。”
冬麦听着,自然是替娘心疼,自己不在娘家,二哥二嫂在公社,家里也只有爹娘在这里陪着了。大嫂那性子,自己偶尔去,看她爱答不理的,说话也呛人,自己娘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气呢。
一时又想起来满满:“现在满满在你这里,没哭闹什么吧?”
胡金凤摇头:“说起来,满满这孩子可真是乖,听话,才多大,就懂事了,那天他摔倒了,自己赶紧起来,说我不哭我不哭,奶奶别难过,听得我心里那个难受啊——”
说着她眼泪差点落下来:“家里这样,孩子也被逼着早早懂事了。”
冬麦把带的肉放下后,也就骑车子离开了,离开后,却是不想回去,不想回去松山村,那里没沈烈,也不想过去饺子馆,那里有二哥二嫂,难免就想起大哥。
想起大哥,其实心里就难受,觉得憋得慌,不知道眼前这路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