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女官有些迟疑的看着她,低声道:“娘娘,您……”
唐括皇后转过身去,视线掠过床榻上悬挂着的帐子,漠然道:“我没有陛下那样的胸襟,能为女真天下牺牲一切。”
她眼底显露出浓重野望:“我的儿子宗磐,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坐上储君之位!”
就叫完颜宗干去杀吧,等那几家都被屠尽,她再令人去收拾残局,宗干残杀宗室手足,如此豺狼心性,如何能担当大任?
同样,宗辅、宗弼几家都被杀光,再也没人会支持重金将被俘宗室赎回。
如此一来,太/祖一系的继承人便所剩无几。
届时她再请丈夫下令宽恕随从宗干作乱之人,废黜重金交换被俘宗室一事,双管齐下,两度加恩,何愁大事不成?
也正可以趁机敲打一下心思浮动、骑在墙上不知道该倒向哪边儿的唐括家。
唐括皇后是唐括氏家主的妹妹,宗辅之妻是唐括氏家主的女儿,到底是支持宗辅,还是支持太宗之子完颜宗磐,唐括家一直都在左右摇摆,若是宗辅之妻死了,宗辅也死在宋人手里,那唐括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唐括皇后笑了,眼底不见丝毫温度。
完颜宗干有自己的小算盘,唐括皇后也觉得自己算无遗策,然而事情的最终走向,却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完颜宗干麾下既汇聚了诸多宗室,便不要指望他谋事有多隐蔽,动身之前便为宗辅、宗弼、宗翰之妻窥得先机,三家惊骇之余,当即便传召旧部组织反击,意图先下手为强。
完颜宗干原先想的是趁其不备、一击毙命,却不成想那几家早有准备,硬生生将偷袭战打成了对抗战。
一方是太/祖长子、多家宗室的联合体,另一方是此前金朝掌军最多的三家王府,双方猛地碰撞在一起,连带着整个上京都要抖三抖。
两方本就是利益攸关,现下既动了兵刃,便是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到了这等地步,自然是不死不休。
唐括皇后原本还想着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却听杀喊之声传的身在宫中都能听闻,猛地发觉局势已经彻底失控,底下心腹来报,道是甚至有上京流民心怀叵测冲击王府皇宫,意图趁乱谋利。
她心下惊慌,赶忙入内意图唤醒丈夫,却见金太宗被宫外乱声吵醒,虚弱的睁开眼眸,疲惫道:“外边怎么了?”
唐括皇后不敢隐瞒,遮掩住自己在其中发挥的作用,小心翼翼的将事情讲了。
“混账东西!”
金太宗脸色猛地涨得通红,强撑着坐起身来,咳嗽道:“大敌当前,竟还有闲心内讧,他们是失了智吗?!”
唐括皇后又惧又怕,也难免担忧他身体,近前去帮丈夫顺气,却被金太宗一把拨开,高声传了侍从前来:“传令上京守军入驻城内,即刻稳定局势,备马——我要亲自问问这些孽障,看他们是不是真要叫大金灭亡才甘心!”
唐括皇后听得怔住,急道:“可是御医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再奔波劳累了——”
这话还未结束,金太宗转眼看她,目光阴鸷,重重一掌掴在她脸上,力气之大,竟叫唐括皇后站立不住,摔倒在地。
“蠢货!”
没等唐括皇后委屈的申诉几句,金太宗便怒声道:“你以为你瞒下消息不叫我知道,就能坐收渔翁之利,叫宗磐为储君吗?宗磐他是我亲儿,若真是有机会,难道我会不想叫他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