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确实是空着的,偶尔会有个老头过来住。”李大妈颔首。
四下瞅了瞅,戴誉凑过去小声问:“李大妈,我听说那房子是大资本家的,租他家的房子会不会有麻烦啊?”
“资本家的房子收归国有以后,就是国家的房子。”李大妈耐心解释道,“至于那个后罩房,是资本家临走前赠给老仆的。那老头也是被剥削被压迫的劳苦大众中的一员,租住无产阶级的房子能有什么麻烦?”
戴誉受教地点头,却还是不太放心地说:“李大妈,您再帮我问问别人家的房子行不?我们全家都是根正苗红的工人阶级,要是有别的房子,我才不想住资本家住过的房子呢!”
李大妈痛快答应:“行,我帮您打听打听,您再过来就去居委会找我。”
谢过了李大妈,戴誉溜达着找去了那个拉房纤儿的所在的胡同。
想想那位八字胡的做派,他顺路在烟酒专卖拎了一瓶二锅头。
八字胡虽然年纪也不小了,但是干他们这行的,显然要比李大妈头脑灵光。
戴誉拎着酒瓶刚迈过大杂院的门槛,就被在院子里跟人闲磕牙的八字胡认了出来。
八字胡直接起身,二话没说,将人领进了自己的屋子。
“我就知道您还得来找我!”他拎起茶壶,给戴誉倒了一碗凉茶递过去。
戴誉道过谢,浅浅地抿了一口就放下了,直截了当地问:“您能联系上那位外四区8号的房主吗?”
八字胡没说能不能联系上,只问:“您打算租房还是买房?”
“租多少钱,买又得多少钱?”
“租的话,他家那么大的房子,每个月至少得十二块了。”八字胡端着碗喝口茶,继续道,“买嘛,至少这个数。”
伸出两根手指。
戴誉假做不解地问:“两百块?”
“嘿!”八字胡气得瞪大眼睛,“两千块!!!那么大的屋子两百块还轮得到咱们去问嘛?”
“两千块也太多了吧?顶我好几年的工资了!”戴誉做惊讶状,又狐疑地问,“国家不是对个人房产交易管得比较严嘛,那屋子真能卖?”
“别人弄不了,我可以!”八字胡自信地摸摸小胡子。
戴誉半信半疑地问:“您怎么弄?别是糊弄人的吧,到时候有正规的房产证吗?”
八字胡肯定地点头:“蛇有蛇路,鼠有鼠道。多的您甭问,保管给您办成就是了!”
在原地立了半晌,戴誉咬咬牙,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地说:“两千就两千!我知道你们有‘成三破二’的规矩。但是现在世道不一样了,即使我能给您三个点,卖方那边却未必乐意给。您尽管去跟对方谈价钱,我就出两千块,您最后压价压下来多少,都是您的。”
“成三破二”指的是,买房的给拉房纤儿的三个点的佣金,而卖房的给他两个点的佣金。
所以,一趟活儿干下来,拉房纤儿的能赚5的佣金。
八字胡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现在生意不好做,有个主动找上门的,他肯定得抓住。
以前,他们这个行当有个顺口溜,叫“十个纤儿,九个空,拉上一号就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