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雨立刻眼睛一亮:“真的吗?”
我没说话。
穆雨便抱住了我的手,软软地叫了一声:“麻麻,行不行嘛……”
“明显是不行。”穆特看着我说,“她不想答应。”
我看向穆腾,看着这张与繁华过分相似的脸。
我知道骗小孩子很容易,人类特有的忘性终究会让他们淡忘一切。
然而此时此刻,终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安顿了三只,我去跟高适聊了聊,他说:“苏董派我来主要是取两样东西,离婚协议书和病历。”
我说:“这些她可以问苏小姐。”
“茵茵小姐说他根本没有发病。”高适说,“但孩子们说,他状况极差,曾经试图伤害你们的大儿子。”
“是,”我说,“他把他带离我身边,不准我们见面,威胁我要杀他。”
高适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问:“他总是这样么?”
这家伙也太平静了。
“不,我印象里他一直很稳定,”高适笑了笑,说,“不过近些年我很少见他。”
我点了点头,说:“这么说,他家还有其他不稳定的人。”
高适显然对我的问题丝毫不意外,微微颔首:“的确。”
我问:“是谁?”
高适笑了笑,没说话。
我自然也不追问,说:“离婚协议书我晚点会发给她。”
高适说:“我希望现在就复印一份。”
我说:“现在不行,我晚上会发给她。”
“我必须亲眼看到协议书。”高适微笑着强调,“以及病历。”
我现在到哪儿去找这些东西?
于是我板起脸,说:“协议书是我的隐私,我同意给她但不是任何时候!现在我很累,要赶飞机,需要睡一觉再安排这件事。至于病历,我这里根本就没有。”
“穆小姐,”高适抿了抿嘴,说,“苏董没有恶意。”
我说:“我明白。”
“她的儿子已经几周没有回家了。”高适说,“而他走前说他要跟你在一起……现在他失踪了,她担心他已经不在人世。”
我没说话。
我就知道,三只这一通电话惹事了。
“我需要把她要的东西拿给她。”高适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也是苏小姐的意思。”
我上楼把高适要的东西做了一份假的,交给他时,他翻了翻便收起来,微笑着说:“谢谢了。”
顿了顿,又道:“祝你一切顺利。”
送走高适,我再去叫三只时,他们房门大锁。
等我把门打开,再把堵门的玩具搬走时,他们三个已经完全睡着了。
我倒也不是想叫他们走,事实上,刚刚机场那边通知,今天暴雪,我们无法在原定的时间出发,行程只能再推一天。
晚上十一点,刘婶来告诉我,说穆安安要派车去接她,并说了个酒吧的名字。
自从回来后,穆安安几乎每天都出去跟各式男人约会,并由他们把自己送回家门口,或是像今天这样,让家里去接她回来。
我在家呆着也是心烦,便让司机歇着,自己取了车找到那间酒吧。
那酒吧和我印象里的稍有不同,音乐较为和缓,到处穿梭着漂亮的小伙子。
我在角落里找到了穆安安,她正靠在一个样貌干净的亚洲小伙子怀里,忽略掉穆安安那明显已经上了年纪的脸,二人窃窃私语的样子就像热恋中的爱侣。
我把穆安安带出酒吧,小伙子便跟了出来,用生硬的英语说:“感谢您的光临!”
穆安安醉醺醺地给他衬衫里塞了一叠钱,在他年轻白皙的脸颊上用力亲了一口,随即便被我按回了车里。
她身上酒气太浓,呛我头昏,索性便开了车窗。
刺骨的冷风卷进来,穆安安打了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神情迷茫地望着窗外,许久,说:“下雪了……”
我没吭声,看她也不是在跟我说话。
“我妈妈去世时,也是在下雪天呢……”她喃喃地说着,手指在怀里的礼包盖子上抠着,摸出了烟盒。
我见她几次三番打不着火,便调小车窗。
很快,一股沁凉的烟草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姐姐最讨厌下雪天了,”她吸着烟,低声地咕哝,“结婚也是在下雪天,离婚也是……下雪天真冷,又痛又冷……”
她说着,闭起了眼睛。
车开到家门口时,穆安安已经彻底睡着了,发出细细的鼾声。
我没有把车开进别墅,而是停在不远处,靠在椅背上,望着车窗外那栋被雪花隔绝的智能小屋,出了一会儿神。
忽然,余光看到穆安安的手臂动了动,露出了里面的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