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那你们去过收容所了吗?”
“没有,”穆云说,“一出去就碰到了黑衣服的叔叔们……”
他说到这儿,眼圈开始泛红:“爷爷好坏……”
“爷爷没有做坏事。”我说,“爷爷老了,坏的是他身边的人。”
“他不是我们的爷爷。”穆云难过地说,“他是坏人……”
确实,我还没有对孩子们解释繁华是亲爹的事,爸爸都不是亲的,爷爷自然也不是。
我现在也不想解释,便说:“这件事妈妈会处理,查明真相。你们要做的,就是吸取教训,不准再跑出去,更加不要把‘爷爷好坏’这种话讲给爸爸听,那是他爸爸,他会很不高兴。”
穆云说:“他不是我爸爸。”
我说:“他现在得是。”
“我不想要他做爸爸,也不想要他爸爸这样的爷爷,”穆云扁起嘴巴,可怜巴巴地说,“我想回我们家……我想外公……”
我搂住穆云,心中五味杂陈,说不出话。
我的家,还有我爸爸……
谁不想呢?
那五年我又要工作,结束工作后,还要带三个捣蛋鬼。当过妈妈的人都知道有多么累,而且我还没有丈夫。
可我却不知道,那是我人生中最后的幸福生活。以后就算我离开繁华,带着孩子回到我们那间小房子,我爸爸也不在了,我的家也不在了……
穆云哭着睡着了,我也忍不住打了个盹,醒来时发觉已经十点。
繁华不在房里,我的肚子也饿得咕咕叫,便起身来到餐厅。
今天孙姨在,我一下来,她便手脚麻利地给我拿出了饭菜,说:“是先生走前要我给你准备的,说你一会儿肯定饿了。”
是鱼汤和几样小菜。
我一边吃一边问:“他去哪儿了?”
孙姨道:“说是有应酬。”
“穿了什么衣服?”
孙姨略一犹豫,说:“礼服。”
我拿起手机,拨给繁华。
很快就被人接起来,是赵宝宝的声音:“太太,先生的手机在我这里。”
背景很安静。
我说:“他人呢?”
“我们在参加应酬。”赵宝宝说,“他正忙着应酬客人。我会把你打过电话的事告诉他,然他回拨给你。”
我说:“现在拿给他吧。”
“他正在忙呢。”赵宝宝说,“这样不符合礼仪嘛。”
我问:“你的意思是,我不懂礼仪么?”
“当然不是!”赵宝宝立刻说,“抱歉,太太,是我说错话。”
“把电话给他。”我说,“我有事跟他说。”
赵宝宝终究是拗不过我的,且不说我才是幕后老板,就算我不是,我要是拿这个冲繁华发飙,赵宝宝也会很难做。
我拿手机听着,果然,一阵安静过后,听筒里嘈杂起来。
时不时能听到讲话的声音。
赵宝宝一边解释:“抱歉,太太,现在是舞会时间。”
我说:“我听出来了。”
背景里是华尔兹的音乐。
“只是宴会的一个小环节,饭后消食。”赵宝宝笑着说,“他从来不跟别人跳舞……”
我没说话。
赵宝宝必然也感觉到了尴尬,试图打圆场问:“太太肯定也很会跳舞吧?真该带你来呀,让这些名媛小姐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艳压全场。”
我说:“我不会跳舞。”
赵宝宝一愣,但随后便说:“也是,这种活动一般都是没什么追求的娇小姐的,您平时……”
“好了。”我都替“娇小姐们”听不下去了,“找到他了么?”
“呃……还没有。”赵宝宝说,“我这就……”
“没找到就算了。”我直接挂了电话。
继续喝汤。
果然不是自己的孩子就没有心理负担,孩子刚刚被他老爹绑架,现在就跑去跳舞?
我倒是知道他不会出轨,但这着实弄了我一肚子气,因为他救孩子而生出来的一点好感也顿时消耗殆尽,他果然总是最会惹我发飙的那个。
吃过饭后,约莫过了五分钟,手机又响了,还是繁华。
我接起来,那边果然已经是繁华的声音:“怎么了?”
背景又很安静。
“没什么。”我说,“问问繁先生在哪儿。”
“我告诉过你的,”繁华说,“一个宴会。”
“我知道,”我说,“有华尔兹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