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他波澜不惊的侧脸,追问:“是不是?你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该说什么。”繁华说,“我怕我的解释激怒你。”
“你已经激怒我了。”我说,“如果孩子不是你的,那我绝不会留在你身边要你帮我养孩子,我是有尊严的。”
“是啊,”繁华仍旧面无表情,“你是有尊严的,一直都有,所以随时都想离开我。”
“……”
“但是我不想,”他继续说,“不管孩子是谁的,也不管你还爱不爱我,我这个没尊严的人就是怕你走。”
我问:“这就是你怕激怒我的解释?”
“不。”他只说了这一个字。
我说:“如果你没有解释,我立刻就去带着孩子做亲子鉴定,只要孩子不是你的,我立刻就走。”
繁华又不说话了。
我也慢慢冷静下来。
真是,我不该为了这件事发脾气,我有别的计划。
我也服了自己,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我在别人面前,在工作中都可以保持冷静,但就是在跟他事情上,情绪总是会失控。
正懊恼着,繁华出声了:“你走吧。”
我看向他。
“孩子没有被扣在我爸爸手里,你可以随时带着他们走。”他仍旧是那副表情,现在看来更应该说是面如死灰,“不用怕我家霸着你的孩子,让你离不掉婚。”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是你的理由?”
“……”
他又不吭声了。
“你爸爸应该没有那个意思,”我心有余悸地说,“他应该只是想让你妈妈看看孩子罢了。”
繁华说:“那一点也不冲突。”
我没再说话了。
的确,如果不是繁华进来打断对话,我可能已经被繁爸爸说服了吧?
毕竟我当时真的忘了苏怜茵那件事,而且心里也很担心,很可怜繁爸爸。
如果让他把三只带走了,那接下来如果我想和繁华离婚,他们家就肯定要挟持我的孩子,这样我就不得不吐出一些、甚至全部财产。
这想法虽然很阴暗,但想想繁华和三姐对我家做的事,便觉得也是理所当然了。
我当然不感动,只是心里有些疑惑,问:“你觉得我会跟你离婚么?”
繁华说:“我不希望。”
“那干嘛不让你爸爸把孩子们带走呢?”我说,“那样我就没办法离了,你要是有别的要求,我也不得不照做。”
比如,不见权御。
繁华答得很快:“不想对你做那种事。”
我再度陷入沉默。
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晚点想去看权御。”
“……”
繁华没说话,只是攥着方向盘,骨节发青。
“他今天有个很受罪的检查,之前他说他不想做,我答应会陪他。不过今天毕竟没有陪,所以想看看他做了没有。”我说,“你可以直接把我放到医院吗?”
繁华还没说话,默默地打了方向盘,进入了右转道。
虽然这里离家很远,但右转不久就到医院了。
我很高兴他这么温顺,待他停好车时,便伸手抚了抚他的腿。
这种动作对我这种保守的人来说已经挺出格了,繁华一愣,低下了头。
我顺势靠过去,靠进了他的怀里:“在这里等我。”
繁华没说话,但我能感觉到,他的身子是僵硬的,他不愿意,但又不舍得推开我。
“我很快就回来,到时陪着你。”我说,“你想做什么都行……直到后天早晨。”
繁华立即身子一动,伸手捧起了我的脸。
我望着他发亮的眼睛,说:“算是对你今天的补偿。”
繁华望着我,抿了抿嘴道:“我喜欢‘补偿’这个词。”
“那就是奖励,”我说,“谢谢你今天这么做,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爱。”
说完,我吻住了他的唇。
说是奖励,不如说是后怕。我突然发现,繁华他们家的人处处是套路,如果繁华不在,我怕是会被整死。
很高兴他站在了我这边,这也让我意识到,在安排好后路之前,不能一直欺负他。
我上去时,权御已经睡了,只有唐管家在门口。
我问了检查情况,唐管家果然说:“说什么都不肯检查,因为你没有来……我倒是对他解释了,你毕竟也有自己的家庭生活,但是……唉,无论多理智的人,生了病,就容易变得像小孩子。”
权御现在的确很像小孩子。
唐管家一走,他便醒了,一见到我,眼睛顿时张得大大的,极为震惊似的。
我朝他笑了笑,问:“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权御这才回神,看看已经入夜的窗外,又看看我,问:“你怎么现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