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笑了笑,冲青苗低声道:“去收钱吧,记得一文都不许少,三万一千两,一千给蜜儿,三万交给洛娘,收完银票之后,再告诉他我是谁。扫了爷爷雅兴,不止人财两空,以后的前程,也得掂量掂量。”
三名悍将面面相觑。
公子这一招,可谓阴毒到了极致。
在安西拎着脑袋滚了滚,再也不是一张白纸。
迎着宾客目光,李桃歌从容走上楼梯,来到二楼,与卢仁山相距不过几尺,两人看清对方相貌,卢家少爷是位五官阴柔的漂亮少年,脸蛋儿惨白,脂粉气略浓,对着李桃歌怒目相向,“你为何不喊了?!”
李桃歌耸了耸肩,模仿安西生硬口音说道:“既然你那么喜欢蜜儿,俺就拱手相让呗,书上说,君子不夺人所爱,俺正琢磨如何当君子呢,想试试书中所言是真是假,索性成全你喽。”
卢仁山咬牙切齿道:“几百两的春资,被你抬到三万两,小子,你是在故意找茬儿!”
李桃歌故意装成憨傻模样,吃惊道:“啥玩意儿?三万两?不是三万铜板吗?”
卢仁山眼前一黑,颤声道:“你刚才……喊的是三万铜板?”
“对啊!”
李桃歌挠头道:“俺从头开始,喊的都是铜板,没喊过银子,不信你问问那个管事的,他就在俺旁边一直听着,绝不会说假话。再说睡个觉而已,至于么,在俺们那儿,用羊蹄就能换个婆姨,要不是台上姑娘好看,俺才不会傻到喊三万铜板。你喊三万两银子,啧啧,厉害,京城的少爷就是有钱。”
卢仁山险些昏了过去,扶住栏杆,强撑着说道:“你……该死,该被千刀万剐!今夜小心着点儿,最好别走出长乐坊!”
李桃歌笑盈盈说道:“巧了,俺去逛窑子,多数不用走,都是在后院顺着柳树爬,你要想派人揍俺一顿,最好四面八方都堵住,俺爬墙爬的可快了,最擅长钻狗洞,万一要是被俺溜走,你不得气得睡不着觉?”
有位圣贤说过,吵架,不是为了吵赢,而是想方设法气死对方。
李桃歌深谙其中精髓。
卢仁山颤颤巍巍指着对方,眯起眸子说道:“乡巴佬,京城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去打听打听本公子背景,然后跪着来赔罪!”
李桃歌浑不在意笑道:“俺乡下人在京城里没啥人脉,根本打听不出来你是谁,要不然你自报家门,省的咱俩都麻烦,要是你家里有当官的,俺就认怂。”
“岂止一个官字那么简单!”
卢仁山冷笑道:“家严乃是鸿胪寺卿,家慈乃是上任张家家主之女!”
李桃歌呆了呆,问道:“你们城里人说话弯弯绕绕的,俺乡下人听不懂,家严是啥,家慈又是啥?”
卢仁山气到胸口发闷,低吼道:“那是我父亲和母亲!”
李桃歌装作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你爹和你娘,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啰里八嗦,像是俺村里的秀才,说话又酸又硬,谁都听不懂他说啥。对了,鸿驴寺卿是啥官,听起来挺唬人,比俺县令大几品?张家又是啥,京城里的大财主吗?”
为了气人,故意模仿安西话,大起舌头,把鸿胪寺念成鸿驴寺。
卢仁山有种秀才遇着兵的吐血感,缓了口气,一字一顿道:“鸿胪寺卿,正三品,别说一个小小的县令,就是比刺史还要高一品!张家乃是钦州张家,八大世家之一,现任家主是赵国公天将军张燕云,燕云十八骑主帅,他见了我母亲,都得喊一声姑姑!”
“厉害,真是厉害!”
李桃歌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原来是赵国公家里的亲戚,怪不得喊到脸红脖子粗,有底气呀!”
卢仁山横眉竖眼道:“乡巴佬,掏出五万两银子,化干戈为玉帛,否则休想离开京城!”
李桃歌诧异道:“睡姑娘不是才三万吗?你咋找俺要五万?”
卢仁山厉声道:“你惹了本公子,难道不该花钱赔罪吗?!”
“也对。”
李桃歌附和道:“上次墙塌了,砸死邻居家母牛,还得赔人家肚子里的牛犊子钱呢,把鸿驴寺家少爷气到了,要赔钱,得赔钱。”
见到这乡巴佬虽然傻乎乎,但是挺上道,卢仁山气消了一半,没忘记补充道:“记住是五万两银子,不是五万铜板!”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若是这小子掏出五万铜板,还得再受一次气。
“五万两。”
李桃歌伸出手掌,仔细瞅了瞅,然后回复平时语态,古怪一笑,说道:“卢公子,这是你自己定的价,自作自受,怪不得别人哦。”
在卢仁山疑惑目光中,李桃歌负手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