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歌点头道:“能力决定下限,出身决定上限,朝廷有一个杜斯通就够了,给予寒门士子希望就好,若是三省六部皆是布衣,把江山社稷交给他们打理,圣人不会放心,世家也不会同意。”
周典好奇问道:“这些道理,是李相教给你的?”
李桃歌笑道:“一半是,另外一半来源于自悟,从国子监监生身上,看到了寒门士子的不易,从陆丙柴子义身上,学到了圆滑世故,从世子殿下和卜莫两家那里,懂得了何为拥兵自重,父亲说过,人人不是我师,人人皆是我师,要调整心境,不可孤傲自满。”
周典深吸一口气,感慨道:“你学的太快了,快到我都不认识了。”
李桃歌泛起苦涩笑容说道:“学的慢的话,没准正准备投胎转世呢。”
周典正要赞叹几句,突然见到莫良辰从人堆站了起来,甲胄涂满鲜血,活生生变成一个血人,左臂绵软扭曲,右臂不停颤抖,艰难迈起步伐,一瘸一拐冲向虎口关。
周典皱眉道:“再不抬下来救治,他必死无疑。”
李桃歌稍微思量过后,沉声道:“你去把他搀过来吧,就说这虎口关是复州兵的功劳,谁都拿不走,要不然按照他的脾性,宁可死在土坡。”
周典问道:“他若不肯呢?”
李桃歌鬼魅一笑道:“晕过去的人,怎么会不肯呢?”
周典跳下马背,飞快掠至莫良辰身边,扛起刺史公子就走,暗卫和亲兵明白是在保护自家少爷,并未横加阻拦,莫良辰扭动挣扎,怒目道:“放我下来!本将还能战!”
周典充耳不闻,只是拍了拍他的甲胄,会心一笑。
二人来到李桃歌面前,周典将莫良辰放到早已备好的木床,望着官袍沾满的血迹,笑道:“莫将军,今日你可是血本无归,欠本官一件朝服,欠了李公子一条命。”
呕血不止的莫良辰强撑着起身,嘴里泛起血沫说道:“巳时未到,本将军令在身,怎能躺下来休息!”
李桃歌手心张开,飞过来的黄沙在里面翩翩起舞,瞬间旋转出一枚土块,伸指一弹,正中莫良辰胸甲,这股不小的力道,正好使得莫良辰倒在木床,李桃歌声音冰冷说道:“想死还不容易?上吊有绳子,剜心有刀子,不用在这里逞英雄。你的祖母娘亲都在碎叶城关着,日日期盼走出牢笼,等你们父子俩解救,现在若死了,谁去把她们救出来?况且死在阵前,莫奚官不得把账算到我的头上?率七万复州兵造反,是你想要看到的结局?”
莫良辰浑身一颤,不再挣扎,惊恐道:“末……末将失职,请御史大人发落。”
李桃歌眯起眸子,平静说道:“我已经看到你们莫家回头是岸的诚意,不必再用鲜血效忠,咱们的枪尖共指碎叶城,我要将所有军伍拧成一股绳,你要保证复州兵不再叛乱,在俘获郭熙之前,谁都不要妄言生死,否则就是千古罪人,懂了吗?”
莫良辰望着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少年,心里突然生出一股由衷惧意,艰难抱起拳头,颤颤巍巍答了声诺。
李桃歌挥挥手,说道:“虎口关还是由你们复州兵来攻克,去养伤吧,南宫统领,人交给你了。”
珠玑阁里有几位医术奇高的门客,专门守在主子身边待命,这次西征,李白垚将多数杏林圣手放到儿子身边,生怕有啥闪失,南宫献点了点头,扛起木床走进大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