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杜右李,这二人分别代表着寒门和士族,杜斯通是大才,擅长中庸之道,为官不算清廉,但绝不会触及天子逆鳞,杜相最会揣摩圣意,朕想动谁,不用吩咐,杜相就能第二天把事情办好,朕想杀谁,杜相会设法将那人送入大牢,把他放在左相位子,再也合适不过。而李白垚作为世家党代表,为民请命,为国分忧,从不计较个人得失,他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世家门阀的视线,他若忠,士族便忠,他若贪,百官皆敢贪,之所以还有一半官吏不贪,是有李白垚在做表率。”
“这些平衡之术,里面大有文章,你学的会吗?”
刘甫涨红了脸,汗水顺着脸侧流入胡须,气喘如牛。
圣人说的累了,缓了一会儿,轻声道:“有些你能瞧见,有些你瞧不见,记得前些天萤火守心双月并天的异象吗?那是国运走到尽头的征兆,作为储君,你该如何去解?去观里祈祷老君显灵吗?用五十万大军把月亮给射下来吗?!”
“朕谋的是万年昌盛,不是你鼠目寸光可比,煞费苦心布了一场起死回生局,方能给大宁续命。”
“滚出去,逍遥观里闭门思过!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半步!哪怕是死,也要给朕死在观里!”
声音如同黄钟大吕。
震的刘甫耳膜生疼。
他从来没见过圣人发火,四十年来这是初次。
天子龙威,君临天下。
刘甫颤声答了声诺,连滚带爬出了太极殿。
张燕云请客喝花酒,当然要到最出名最豪奢的长乐坊,否则坠了国公名头。
二更天,本该熟睡的时辰,长乐坊内依旧灯火通明,琴声箫声不绝于耳。
二人才踏入正厅,就看到几名喝醉的客人爬到舞姬起舞的高台,光着膀子,唱着荒诞不羁的小曲,做起下流动作,丑态百出。
有名喝醉的壮汉晃晃悠悠,扯开衣襟,露出浓密的胸毛,将美酒洒上去,放肆喊道:“来个小娘子,把爷爷的酒喝干净,赏银五十两!”
一阵哄堂大笑。
前来寻欢作乐的客人,大多是本地勋贵富商,深知皇城里卧虎藏龙,风流中保有矜持,这种喝多了耍酒疯的莽汉,偶尔有之,但是不常见到。
张燕云瞥了眼对方裤子官靴,又看到刻有东庭二字腰牌,咧嘴笑道:“我以为是谁家的公子王孙,原来是东庭都护府的六品武官,猫尿喝多了,敢在皇城撒野,看来崔如御下的本事,跟床榻功夫一样稀松平常。”
张燕云起家于东庭,与东庭大都护崔如自然十分熟稔,二人称兄道弟,狼狈为奸的私密不足为人道。
李桃歌沉浸在内疚和自责中,对于闹事的武将无动于衷,怔怔望着红烛,心中思绪万千。
东庭武将闹了半天,没人接茬,面子上过不去,扯着嗓子喊道:“皇城里的婊子都这么金贵?五十两,喝口酒而已,好,本将军有的是钱,一百两!”
周围传来不怀好意的讥笑,依旧无人去赚这笔钱。
长乐坊是什么地方,皇城里最贵的销金窟,一场花酒都要几千两,谁会为了一百两自甘下贱,给洛娘见到,岂不是砸了长乐坊招牌,连人带铺盖一起滚蛋。
青苗见到李桃歌,弯腰走了过来,低声道:“公子,风流地同样是是非地,打扰您清静了,随小的去三楼吧。”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抓住他的脖颈,用力拽了过去,青苗回过头,看到东庭武将那张威猛中带有愤懑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