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乱了纲纪,不合适。”李白垚为难道。
“你重纲纪,我重义气,谁都不想改口,要不然各论各的。”张燕云伸出右臂,含笑做出谦让动作,“李叔请。”
李白垚哭笑不得。
殿前如此庄重肃穆之地,百官谁不端着,这赵国公像是江湖泼皮一样耍赖,放眼整座庙堂,也只有他这么一个另类。
没走出几步,张燕云像是狗皮膏药贴了过来,两人并排而行,见到前面的杜斯通和萧文睿在路旁激动谈论,二人很识趣停住,张燕云疑惑道:“杜相今日像是喝了几大杯鹿血,气势咋这么冲呢?李叔,我入朝没几天,不知道诸位大人脾性,杜相往常也这般模样?”
李白垚轻轻摇头,“不是,往日杜相最是沉稳,大声呵斥都未曾有过。”
“那就怪了,持剑上朝,我这武官之首都不敢,杜相不仅拔剑,还指向西北,似乎对某些势力积怨颇深哦。”张燕云揉着没几根的胡茬说道。
李白垚若有所思道:“或许是杜相想到西北百姓生在水深火热之中,想要讨一个公道。”
“公道?”
张燕云诧异道:“给谁讨公道?谁又欠百姓一个公道?”
当郭熙不遵诏令,踏平镇魂关,满朝文武都清楚他是太子党的人,张燕云这叫装傻充愣明知故问。
李白垚轻声道:“国公是想从我口中问出些什么,不妨直言。”
张燕云笑道:“开玩笑而已,李相莫怪。桃子给您说了吗,平定郭熙叛乱,不用大军粮草,我一人就够,半年为限,保证郭熙跪在宣政殿磕头认错,若是带不回活人,头颅也会跪在殿前。”
李白垚望着对方带有纯净笑容的脸庞,沉默片刻后,说道:“国公为国为民,乃大宁之福,可郭熙叛乱的根源在皇城,解铃还须系铃人,平定皇城之乱,一切祸端皆可迎刃而解。”
张燕云撇嘴笑道:“当初李相一纸令下,我率令十八骑赶赴镇魂关,与郭熙打过两次交道,他那人的面相,明明是奸佞臣子,手握四十万大军,雄踞西北万里,没有贵人撑腰,他仍旧会是反贼。”
李白垚愣住。
张燕云负手迈起四方步,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词,“我自人间漫浪,平生事,南北西东。”
李桃歌这几天很忙,郡主和墨川那里两头跑,才送去饭菜,宽慰几句,就要扯一个不易戳破的谎言,赶紧溜回家里,再取出饭菜,给另一边送去。
一日三餐,来回六趟,累的像是孙子。
亲妹妹李若卿说了,这女孩子呐,天生敏感,最容易吃醋,萝芽和墨川都是天之骄女,被宠惯了,比起寻常女子更不好对付,最好两边都要瞒着,不要走漏消息,否则鸡飞蛋打。
李桃歌听劝,累点就累点,反正灵枢境的武夫,有的是力气,一口气跑到西疆都没事,关键一天扯那么多谎,还不能重复,导致脑子不够用,还要找妹妹出谋划策。
连续几日之后,李桃歌精疲力竭,骑着马都能睡着,琢磨在三省六部当值都不过如此。
今天是单日,按照惯例,要先去探望萝芽郡主,草原王是大宁最有势力的异姓王,虽然几年都不曾入朝,绥王府依旧是永宁城最气派的府邸,雕梁画栋,肃穆威严,与李氏相府同为永宁城最壮阔的两道风景。
当李桃歌拎着食盒走入绣楼,萝芽眼眸顿时明亮有神起来,望着愈加当得起龙姿凤章的少年,瘪嘴道:“今日该不会又是肉汤和补药吧?天天喝汤吃药,还不许饮酒,嘴里都没了滋味,皇城里的规矩就是多,像我们在草原受了伤,喝酒烤羊一样能够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