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简单单一番话,已经将除贼一事安排妥当,无异于兵仙美誉。
李桃歌一字不落记在心中,听到他数次谈到粮草,问道:“为何要三十万大军专门护送粮草呢?”
张燕云笑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几十万大军的补给,长达千里,没有了安西都护府作为依仗,有几座雄关可守?骠月铁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将你的粮草一把火烧个精光,前方将士只能喝西北风,用不了多久,军心涣散,投敌都有可能。”
李桃歌点了点头,再问道:“您不是说陆丙和宫子谦都不是好人吗?咋不派遣北策军来讨贼呢?”
张燕云莞尔笑道:“这二人不同于郭熙,在保宁都护府威望并不高,有刘甫扣在皇城,他们俩交恶,恨不得把对方弄死,谁又敢露出蛛丝马迹的反意?至于北策军……赵之佛自顾不暇,能不能逃过这一劫都难说。”
“自顾不暇?没听说朝廷要动他啊。”李桃歌疑惑道。
“赵之佛是从龙之臣,谁会动他。”
张燕云沉声道:“五月初八,十万贪狼军兵犯英雄山,赵之佛没守住,退了五百里。”
李桃歌瞠目结舌。
郭熙之祸还没了结,怎么周国又派兵来犯了?
果然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张燕云缓缓说道:“赵之佛为人谨小慎微,不求无功,但求无过,圣人派他驻守北庭,正是看重赵之佛沉稳性子,退了五百里,伤亡并不算多,能够承受得起。我担心的是,去年大灾连连,又出巨资修建运河,再讨郭熙,同大周打一架,国库经得起折腾吗?”
“这……”
李桃歌深知老爹难处,才上任中书令,朝廷已经穷的叮当响了,国库里光溜溜能跑耗子,燕云十八骑的赏金,至今还未发放,更别提下面的州县,再打两仗,确实经不起折腾了。
打仗,打的就是钱和人,没人没钱,只能受欺负。
张燕云撩袍起身,“好了,不和你扯了,我要入宫面圣。”
李桃歌帮他披好白袍,面圣涉及到辛密,想问又不敢问。
张燕云自嘲一笑道:“再打下去,老张该出马了。”
李桃歌徒步走在街道,思索着这一年来的浮沉争斗。
脑中徐徐展开刀光剑影的画卷:
郭熙作乱,并非是一朝一夕祸害,而是争权诞生的毒瘤。
随着他摊牌,背后纵横交错的关系浮出水面。
极乐君从东花赶来刺杀,由长乐坊传出的消息,长乐坊老板洛娘,是布衣帮堂主之一,布衣帮的马王爷,早已归附于东宫,没有宫里扶持,一介草莽马王爷如何能在皇城兴风作浪。
镇魂关外,与骠月铁骑相遇,正是雀羚山谭扶辛率领一众江湖人士在搞鬼,没有他在其中穿针引线,怎能使得两边人马齐聚在鸟迹罕至的阴阳谷。只要骠月铁骑踏入大宁领土,那么被朝廷密查的郭熙,就能坐稳安西头把交椅,拥兵四十万,能给予贵人数倍回报。
没想到的是,李白垚一纸令下,燕云十八骑神兵天降,不仅解了镇魂关之难,还打乱了他们一系列谋划。
如今郭熙不肯束手就擒,是在等朝中贵人帮他起死回生。
一条条线索汇集在一处,背后的主谋呼之欲出。
谭扶辛,郭熙,太子,皇后。
一丘之貉。
流放途中第一波遇到的刺客,或许也是他们在搞鬼,只是不知道太白御士第五楼,是否遵从皇后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