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千月的脸色有点不好看,她在想大宝说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话来反驳。
韩千月当然不知道,这是用了二十多年才证明出来的事实,别说是她,即使是中枢的人,也都看不懂这个事实。
秦大宝也在后悔,自己的话没经过大脑就说了出来,现在还好,再过几年就凭他这几句话,都得上牛棚去吃牛粪度日。
干事刘和平推门进来说道:"书记,范主任和谭主任没在,听说和李副书记去国营饭店吃午饭了。"
韩千月恨得牙痒痒,么的!吃饭都不叫老娘?不是,台词错了,么的!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拉帮结派,看来多亏是有大宝了,否则的话,她这个书记就会被完全架空。
"走吧,咱们一起去国营饭店会会他们…."
....
公社国营饭店主任叫王国发,是小护士王倩的老爹,他现在正发愁上哪去弄肉呢?
饭店里剩的几斤猪肉都给范金全他们做上了,明天就连菜都没了,厨师李大嘴都跟他抱怨两回了,让他想办法,这把王国发愁得脸上都起痘了,
范金全,包括调走的董明河到他这饭店吃饭,全是打白条,不过这没关系,反正买卖是公家的,只要不把这些吃的揣兜里带家去,他王国发就没关系。
今天范金全不光叫了谭香兰和李和吃饭,还有邮政所所长沈阳,公社中学校长冯青山,供销社主任胡科学一起喝酒吃饭,这些人官不大,可都是公社里的实权派,
范金全掀开雅间门帘叫道:"老王,再弄几个菜,你也赶紧的,都等你喝酒呢。"
王国发答应一声,钻进厨房叫道:"老李,再掂量俩菜。"
李大嘴抹了一下嘴上的油,把筷子一摔:"你可拉叽霸倒吧,啥也没有我搁啥弄?要不我把手剁下来做个红焖猪蹄咋样?"
在饭店里,王国发最惹不起的就是这个'大恶人',没了他,饭店就得黄,这货手艺好,脾气臭,属毛驴的,得顺毛捋。
王国发也不恼,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塞到李大嘴手里,眨巴着眼睛说道:"又急了又急了,你说你这驴脾气,点火就着,
你今天把后院那两只母鸡给宰了,好好弄俩菜,明天早上我就下去,跑几个村子,给你弄十来只鸡鸭回来行不?"
李大嘴拿着烟嘿嘿一乐,没脾气了,他转头叫道:"狗剩子!杀鸡!整个红烧鸡块,炖个鸡汤,那鸡腿给我留着,我给倩倩做个好菜。"
王国发乐了:"你特么又和我抢闺女?现在这死丫头见了你比见了我这个爹都亲。"
李大嘴抢过王国发叼着的烟,抽了一口:"那是,我还惦记着让我大侄女给我当儿媳妇儿呢。"
王国发踢了他一脚:"你可拉叽霸倒吧,你儿子才十六,我闺女都十九了。"
"那有啥的?女大三抱金砖,行了,别特么踢了!再踢我给你下锅里炖了…."
他俩在一个单位快十年了,天天吵,但感情也最深。
李大嘴的脸正经了起来:"国发,这个'大饭桶'天天这么大吃二喝的,也不是事儿呀?
董明河和小寡妇搞破鞋,上面有人,把他的工作保住了,才把他调走的,我听说新来了个书记,女的,自打上任,一次都没来过咱这,我看和'大饭桶'不是一路货。"
王国发掰了根笤帚糜子,当牙签抠牙:"管他那么多呢?反正谁来当领导我都这个样,我就不信了,我好吃好喝供着还落不着好?"
"国发,咱俩认识十五六年了,一起工作也有八九年了,你信我一句话,这个范金全不是好得瑟,他这两天喝点酒就骂新来的书记,还骂秦所长,这个新书记我没见过,摸不着底,
可是这个秦所长我了解过,绝对不是善茬儿,上面是有大靠山的,老范在他这,我估计连个蚂蚁都算不上,
你听我的,再有老范来的酒局,你一概不出面,省的得罪人,惹祸上身。"
王国发愣愣的看着李大嘴,吐出了笤帚糜子,嘬了两下牙花子:"你特么是厨子吗?这一套一套的,都赶上兵法了…哎…"他话没说完,屁股上挨了一脚。
"停停停!我听你的,行吧?我躲了,我去卫生院看老李,这总行了吧?要说这老李点也是真背,回家晚了还能碰到抢劫的,还挨了一枪…"
王国发一掀门帘正要出去,李大嘴喊住他:"你看病人光着两个爪子去呀?你等一会儿,我弄俩菜给你拿过去。"
李大嘴见王国发掀门帘像被定住了似的,也走过去一掀门帘,只见雅间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双排扣干部服的女人,脸色凝重,听着里面的人说话,
而她的身边,站着四个公安,只见那个高个子,长得特别好看的公安,看到他,笑眯眯地把食指竖到嘴唇上,李大嘴明白是啥意思,赶紧把自己的嘴捂上了。
时间回溯到十分钟前,范金全喊完王国发,把门帘放下,到主位上坐下了,
这个雅间不大,一个大圆桌子,能坐七八个人,只是这桌子和凳子到处都是油腻,好像时时刻刻告诉坐着的人,它们是饭店里的家具,是有油水的。
圆桌上摆着六个菜,有溜肉段,摊黄菜,麻婆豆腐,炒合菜,辣椒炒肉丝,还有一个家常凉菜,正中间摆着六瓶二锅头,这意味着今天要不醉不归了。
在座的诸位,在这个公社都是领导,倒酒的活只能是谭香兰来,话说妇女主任这个职务是一点实权没有,没有实权,意味着没人拿她当回事。
供销社主任胡科学是个大胖子,往凳子上一坐,大屁股把凳子面全给包住了,离远了一看,以为这个人屁股上长了四条腿呢。
"我说老范,你这上面关系走得不对呀,老董走了,应该是你接班,现在上面派个娘们儿下来,你又没戏了。"
"艹!我特么还没来得及活动,人就派下来了,我有啥办法?"
范金全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大前门扔在桌上,谭香兰赶紧拿出一颗给他点着。
公社中学的校长冯青山推了推眼镜,两眼紧紧盯着谭香兰,咧嘴笑道:"我说范主任,怎么你俩在一块还没腻呢?这是打算弄一辈子啊?"
谭香兰拍了他一下:"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和范主任就是上下级关系,清清白白的。"
胡科学几人听了都快笑抽了:"你丫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谭香兰脸有点红,啐了一口:"你们几个又是什么好东西?你们说说,你们几个谁没上过花寡妇的炕?"
"哈哈哈"几人哄堂大笑,一对眼神,原来都是'兄弟'
这些人往酒桌上一坐,必然离不开男女的下三路,几个荤段子一说,气氛腾就上来了,
谭香兰开始挨个倒酒,这几个人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趁着倒酒的时候,摸摸小手,胆大的摸摸屁股,
谭香兰也不恼,都已经习惯了。
范金全不以为意,这个谭香兰不过是他的情人,又不是他老婆,他才不管那么多呢。
范金全端起酒杯:"来来来,先走一个。"
三杯酒下肚,除了冯青山,剩下的几个男的把衣扣都解开了,敞着怀,声音也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