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听陆云凤说完了，才 开口问她：“那您打算如何逃出宫？”
陆云凤紧紧地看着陈兰：“陈兰，你来安排！最好就在今明两日！今日事情多，孟允棠必定无暇分心。明日要祭祖，她也会亲自盯着——”
陈兰迟疑了片刻。
陆云凤紧紧盯着陈兰，皱起眉头，质问了一句：“难道你不肯帮我？还是说，你舍不得你屋里的那个丑女人？”
那语气，可以说是相当的不满了。
陈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她怀孕了。”
陆云凤猛地攥紧了陈兰的胳膊，厉声质问：“那又如何？你难道要为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小贱种背叛我？”
她使劲儿将陈兰拽过来，恶狠狠瞪着他的眼睛：“你别忘了，到底是谁给了你今日的好日子！”
陈兰垂眸看着陆云凤，看着她那张美丽而扭曲的脸，听着她那些恶毒的话，却忽然很想笑。
但他笑不出来。
陆云凤就这么盯着陈兰，又问了一遍：“你要为了这些，背叛哀家？”
陈兰终于还是出声回答：“不敢。”
不敢，而不是不能。
但陆云凤显然没听出区别来。
事实上，陈兰的回答让她很满意。她松开些许力道，表情也重新温和起来，语气甚至都有了温柔和诱哄：“陈兰，哀家从未亏待过你。你知道的。等到了新的地方，你做摄政大臣，哀家再为你生个孩儿就是。你我的孩儿，必是会聪明的。”
“而且，他是陛下的手足兄弟，将来，至少能做个王爷。”
陆云凤的笑容是得意的：“这样一来，这孩子天生便是王公贵族，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只会享用不尽。”
陈兰看着陆云凤，心头却有些作呕。
生孩子。
一个生来就……被所有人当成孽种的孩子么？
陈兰笑了。
陆云凤见他笑了，只以为他是被自己说动了，当即就也笑了。声音越发柔和甜腻：“陈兰，我们母子二人唯一能依靠的，只有你了。你带我们走吧，好不好？”
“好。”陈兰听见自己道。
陆云凤欢喜异常。
陈兰继续说道：“我去安排，安排好了之后，我来接你。你若是还有能用得上的人，便交给我用一用。至少，保证能出去才好。”
陆云凤便说出了几个人名来。
陈兰一一记下，而后才起身离开。
宫外有人放鞭炮和焰火。
这里离得远了，看不见。
但听得见。
陈兰仰头看着漆黑夜空，深吸一口气，心中却想起了妻子。
他的妻子不算美貌。却很贴心温柔，懂得也很多。
最关键的是，全心全意对他爱重。
这个时候，她必定是在等着自己的。只要自己回家去，推开院门，就能看见她为自己留着的灯。进了屋，还有炉子上热气腾腾地饭菜。
还有她怀里的暖手炉，也会一并塞进他手里，让他先暖一暖手。
而后，她会给他倒上一杯滚烫的热茶，让他暖一暖肠胃。
再轻声细语问他要不要用饭。
最后，还会在他用饭时候，笑着说起家里一些琐碎事情。小到今日看到了什么新鲜玩意，大到她今日在家做了什么事。
最近，她说起孩子格外多。
她说，将来，如果是个男孩，就让他教孩子写字。她说，那样的话，孩子出去和其他人玩耍，说起这个事情，都不知要多骄傲，多让人羡慕。
她还说，如果是个女孩，那也请他多教孩子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将来给她选一个离得近的夫婿。
这样的话，他们的孩子将来才不会受欺负。
她说了好多。
陈兰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就露出了笑意来。
引路的小太监不知陈兰想什么，但这么一直站在这里，会冻坏的。所以小太监轻声唤道：“陈大人？”
陈兰回过神来，应了一声，而后抬脚继续往前走。
只是，却不是出宫的道路。
而是……去见孟允棠。
孟允棠并未睡下。
她这里一屋子的人，陪着她守岁。
而且还是陛下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