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宗龙是在收到诏令的三天之后,没有带上任何下属官员,而是只身一人,仅带着一百多名护卫亲兵前往义州城的。而在对手的刻意安排下,关于朝廷那份诏令当中的一些内容,已经先傅宗龙一步被传到了义州那些百姓的耳中。
因此,当傅宗龙一行来到义州城之时,那些已经提前得到一些消息的百姓,知道傅宗龙一行来义州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把自己这些原本已经打算在义州的人,全部强行送回老家,当然就不会对傅宗龙一行有什么好脸色了。
尽管这些百姓还不敢对傅宗龙一行有什么过激的举动,但是他们脸上所表现出来的那种表情,已经能让傅宗龙充分体会到,这些百姓并不欢迎自己的到来,对此,傅宗龙也只能在心中报以一阵苦笑。
傅宗龙进而想到,既然义州的这些百姓,都已经提前得到了一些相关消息,那么作为此时义州城的头号人物,胡文霆也毫无疑问应该得知了那份诏令的内容,或许他此时也正在等着向自己兴师问罪呢。
想到这些之后,傅宗龙心里就更加感到郁闷了,他也拿不准过会两见面之后,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双方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进行一番友好的商谈。
不过,傅宗龙的这份担忧很快就被消除了,因为,在他带人进入义州城之后不久,正在工地上巡查的胡文霆就得到了手下人的汇报。然后,胡文霆也来不及回到住处换上正式的官服,就在一群亲兵们的簇拥下,匆匆前来迎接傅宗龙一行。
事实上,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胡文霆并非在辽东担任任何的官职,他只是临时来这边处理一些事务而已,也就是说,胡文霆同傅宗龙之间,并没有任何的隶属关系。
相反,以胡文霆目前头上还顶着了一个辽东侯爵位的身份来说,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地位还要高过傅宗龙一些。
因此,此时的胡文霆完全可以大大咧咧的在官署中等着与傅宗龙会面,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自降身份,屁颠屁颠的跑去迎接傅宗龙一行。
当傅宗龙远远的看到胡文霆正带着十几名亲兵,脸上带着没有丝毫芥蒂的笑容,匆匆迎向自己一行时,终于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在来到傅宗龙面前之后,胡文霆还半开玩笑似的说道:“我说督师大人,您这一招突然袭击,还真是让晚辈有些措手不及啊,您看晚辈只好连衣服都来不及换一身,就匆匆赶来迎接您了,若有失礼之处,还请督师多多原谅哦!”
这时的傅宗龙已经彻底被胡文霆的那份真诚给感动了,于是,也玩笑着回答道:“是嘛,老夫要是不肯原谅你,你又该如何呢?”
胡文霆还真没想到平时一脸严肃的傅宗龙,居然也会当众同自己开起玩笑来,就稍微愣了一下,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来回答他的这句玩笑话。
还没等胡文霆想好,傅宗龙又紧接着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你啊,都已经是堂堂的辽东侯了,怎么还老是这么一副不修边幅的样子,你这个样子,又怎能对那些宵小之徒形成震慑呢?”
胡文霆当然能听出傅宗龙这是话里有话,于是,也就不再继续同他在大街上开玩笑,而是恭恭敬敬的在前头引路,把傅宗龙一行领向自己目前在义州城内的临时办公地点兼住处。
等傅宗龙和胡文霆两人在客厅中坐定,周雨萌等人也为两人上好茶之后,傅宗龙就朝胡文霆使了眼色,胡文霆马上明白他这是有比较机密的话要单独同自己说,就挥手让周雨萌等人退了出去。
在闲杂人等都离开之后,傅宗龙就直接了当的问道:“梦之啊,想来不用老夫再重复一遍,你也应该大致知道了朝廷方面,刚发来的那份诏令的相关内容了吧。”
看到胡文霆点了点头,表示确实已经知道诏令的内容之后,傅宗龙接着问道:“那梦之你对此又作何打算呢?你放心好了,如今老夫对于有关辽东方面的事情,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作得了主的,因此,只要你提出的要求,是在老夫职权范围之内能办到的,老夫一定尽全力帮你进行解决。
比方说,你想把义州城内的这些百姓,都全部留下来,老夫也是可以尽力帮你争取的。
至于义州之外的那些百姓,老夫也已经从侧面进行过了解,知道这些人大多都不是打算坚定的跟着你的,正好借这个机会,把他们送回老家也好。
这样一来,老夫这边也算是向朝廷方面有了一个交待,而你这边呢,也可以为自己保留下足够的后备力量。
嘿嘿,只要把那些人眼皮子底下的百姓,大张旗鼓地给送回老家去,也算是给足了他们面子了,他们要是再不识相一些,还要继续在这事上进行纠缠的话,就算到时候梦之你采取一些手段对付他们,老夫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看不见的。”
在傅宗龙带着几分气愤,一口气说出这一番话之后,就端起茶杯一口气喝了好几口水,胡文霆就顺手拿过茶壶帮傅宗龙的茶杯里添了一些水,然后用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开口说道:“晚辈先谢过督师的关爱,但是晚辈并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把督师置于两难的境地。”
傅宗龙听了之后,不由得也愣了一下,心想这小子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啊,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能如此淡然。
傅宗龙就忍不住问道:“梦之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啊?如果你信得过老夫的话,方便把你心中的打算告诉老夫一声吗?免得让老夫一个人在那里瞎操心。”
胡文霆继续用淡淡的语气回答道:“也没什么,就是晚辈打算基本按照诏令的要求来办事喽。”
看到胡文霆还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之后,傅宗龙顿时被气得从椅子上站起来,带着一脸的怒气对胡文霆说道:“好、好、好,老夫这算是扮笑脸给瞎子看,表情完全表错对象了。”
看到傅宗龙已经开始动怒之后,胡文霆不由得在心里苦笑起来,心想,虽然到傅宗龙这一代,傅家已经彻底完成了身份的转换,从最初祖上颍国公傅友德完全靠军功起家,变成了纯粹的文官,但是傅友德那武将标志性的火爆脾气,依然还是完美的在子孙后代中保留了下来。
胡文霆想着,如果自己再不向傅宗龙透露一些内情的话,很可能他真的就要同自己断绝来往了。
想到这些之后,胡文霆也连忙从座位站起来,赔着笑脸对傅宗龙说道:“督师先请息怒,本来晚辈是还有一些其它打算的,无奈一时之间,还未能考虑周详,因此,也就不太好意思把它拿出来请督师您参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