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很快就向胡文霆说明了她此行的目的,她是受朱由检的委托,前来同胡文霆进行沟通的,希望胡文霆能在近期去京城一真趟,朱由检想就一些具体问题,征求一下他的意见。
朱由检之所以没有直接派宫中的人给胡文霆传话,主要还是觉得在秋萍这件事的善后处理上,自己有些对不住胡文霆,怕胡文霆的一些心结,此时还没有完全打开,会随便找个借口来推脱掉自己的见面请求。
因此,朱由检就想到要通过一个,同双方都走得比较近的中间人,来化解一下双方之间可能会出现的一些尴尬。而秋月既是自己派往胡文霆身边的人之一,能在很大程度上帮着自己说话。
而且,因为在胡文霆来到大明之初,秋月就开始跟在他的身旁,对胡文霆性格脾气的了解程度,可以说是比朱由检还要多一些。一旦由秋月出面对胡文霆进行邀请的话,相信一定能取得良好的效果。
在后续同秋月进行的聊天过程中,胡文霆对朱由检当前的处境也有了一些了解,情况也基本上同原先的历史差不多。
原来朱由检在得到王朴送来的相关奏报,说农民军已经打算向朝廷投降之后,就满怀喜悦的在京师坐等投降。
可是在十一月底的时候,形势却又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逆转,王朴再次送来一份请罪折子,说自己被农民军给耍了,他们居然搞了一次诈降,如今已经顺利的渡过大河,突破了官军的包围圈,再次远走高飞了。请陛下治罪云云。
听说大鱼又一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溜走了,朱由检除了狂怒和再次下令进剿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好办法。就像一句俗语所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对所有人都十分公平的一件事情,就是谁都不能找到买后悔药的地方。同时,每当有机会来临的时候,老天爷也不会提前对任何人进行通知,能不能抓住机会,就看各自的造化了。
那些农民军在整个过程中的所有操作,也几乎同原先的历史上一模一样,因为大河南岸的官军压根没料到,农民军竟然能够突破朝廷的铁桶阵,自然也就不会有多少防备。
因此,农民军在利用冰面顺利来到大河南岸之后,又趁势连续攻陷了河南府下属的渑池、卢氏,汝州下属的伊阳等县。
河南巡抚虽然也及时调遣了军队对其进行了拦截,但农民军并没有选择与官军交手,而是一头扎进了卢氏山里,让官军对其无可奈何。
后来就是农民军经小路转道内乡,对湖广的属的郧阳一带进行了一番洗劫。郧阳巡抚可是一名地地道的文官,在看到农民军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态势之后,觉得自己肯定是抵挡不住的,于是就使出大明文官的惯用招数,上疏向朱由检请死。
万般无奈之下的朱由检,就有意把在数次对付农民军的行动中,都表现良好、风头正劲的卢象升,派到郧阳去担任巡抚一职,但他随即又想到了胡文霆先前对自己进行过的一些交待,让他不要随意调派卢象升一事,朱由检就决定把胡文霆召到京城来,当面同他进行一番沟通,看看除此外,胡文霆是否还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
另外还有一件事,也使得朱由检不得不紧急召见胡文霆。那就是自己目前瞩意的一位剿匪总指挥人选,也想从胡文霆那里打听一下,此人在原先历史上的表现,看看是否能胜任自己为他安排的新职务。
因为,农民军突破包围圈之后,一直在河南、湖广、陕西、四川四省交界处晃荡。为了更快更好的解决农民军问题,朱由检把一帮重臣召集到一起,并就此次河南的剿匪行动,为什么会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这个问题,进行了一番讨论。
当然了,王朴在向朱由检递上请罪折子的同时,也没忘记从自己的腰包中掏出大量的金银珠宝,分别送到了一些朝廷大员的家中,因此,在朱由检召集人员进行讨论的时候,一些人就心照不宣的避而不谈王朴所犯的错误,而是找出一些看上去更加冠冕堂皇的原因。
当然了,这其中,也有朱由检比较好面子的因素在内,一帮重臣也正是抓住了他的这个弱点,成功的帮王朴进行了开脱。
(至于先前那些农民军首领,曾信誓旦旦的答应要再次补给他的所谓诚意,自然是没有了,为了能让那些朝廷重臣,在关键时刻能帮自己说些好话,就只能忍痛拿出自己以前积攒下来的财货,送给那朝廷重臣了。)
一帮朝廷重臣在经过一番热烈的讨论之后,一致认为此次围剿农民军的行动,之所以会功亏一篑,主要是因为缺少了一位负责统筹全局的方面大员所导致的(嘿嘿,事实上,在某些人心底里,打的就是想找一位像先前杨镐那样,能很好的把所有黑锅都背上的好主意)。
然后就是朱由检脑洞大开,又适时的发明出一个新官职:五省总督。 负责统领陕西、山西、河南、湖广、四川诸省军务,专门负责对农民军的围剿工作。
至于五省总督的人选,朝廷一帮重臣原本都是属意洪承畴这个人的。毕竟洪承畴同志不仅能力爆表,而且平时还很懂事,对朝中众人该有礼节,那是一点也不含糊,不把这种人推上去,难道说还把并不容易驾驭的卢象升或胡文霆推上去不成,当然了,以此时卢象升或胡文霆的资历,也是远远够不着这个位置的。
但朱由检却认为洪承畴刚坐上三边总督没多久,年资也不太够,再加上三边各地,除了剿杀流寇之外还需要防备北边的蒙古,担子也不轻,如果贸然之间把已经熟悉了相关工作的洪承畴给调离,说不定三边地带又会出乱子,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于是,朱由检就提出了另外一个人选,那就是目前的延绥巡抚陈奇瑜。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提出疑问,说秋月既非朝廷重臣,而且还是一名女子,为何却能知道这么多内情呢?
那就不得不再提一下,朱由检把秋月派到苏州来的第二重目的了,因为前面我们就说过,朱由检生怕胡文霆因为秋萍一事,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应召前往京城。
朱由检就希望胡文霆还能念及一份旧情,在他自己不愿前往京城的情况下,仍然能通过秋月把一些相关的建议带回京城。
不过,朱由检却有些低估了胡文霆的为人,以及他为大明做事的纯粹性了,因为直到目前为止,胡文霆殚精竭虑为大明所做的一切事情,其目的都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只是为了让大明的所有百姓,在后面的数百年时间里,免受那诸多的磨难而已。
因此,在秋月说明来意,并把朱由检告诉她的一些相关信息,也一一转述给胡文霆听之后,胡文霆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就表示会尽快随同秋月一起返回京城,同朱由检见上一面的。
秋月在得到胡文霆肯定的答复之后,心里也是激动不已,一是因为自己总结不负陛下所托,成功的邀请到了胡文霆。二是想到在后面的几天时间,自己又能像以前一样,日夜都陪伴在胡文霆身边了。
在这种情况下,说不定两人之间就会再度擦出点火花,然后自己就能实现重回胡文霆身边的那个梦想。
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天,胡文霆在把最近需要完成的一些相关工作,都一一向邢沅、张国维等人进行了一番交待之后,又就地准备了一些礼物之后,就随同秋月等人一起向京城出发了。
考虑到冬季运河北段的一些地方,也因为结冰的缘故而不能通航,在邢沅的安排下,把胡文霆那辆大明版顶级豪华马车,也给一起给搬上了船,以便胡文霆在后面一段要走陆路的行程中,也能走得相对舒适一些。
至于安保方面,邢沅也在没有和胡文霆提前进行通气的情况下,直接就把先前曾随同胡文霆一起执行抢劫任务的,周大豹等一众特种作战人员,都安排随同胡文霆一起进京,负责保证他一路上以及进京后的安全工作。
当胡文霆想要进行推脱的时候,邢沅就带着一丝霸道的神色对他说道:“要么您就不要去京城算了,要么就按照我的安排把所有人员都给带上,只有这么两个选择。”
最终,胡文霆还是向邢沅进行了妥协,同意一切都按照她的安排来。
此时离春节还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顺利的从苏州赶到京城,那几乎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但是随行的两名太监以及一众锦衣卫人员,他们在某些特定的情况下,却是可以借用皇帝的名义,来调用一切有利于通行的相关资源的,因此,用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完成此次行程,又成为了可能。
随着船队驶离苏州码头,对于秋月来说,似乎又回到了自己刚被派到胡文霆身边时的那美好时光,胡文霆一切起居生活,都全部由她来一手安排,在最初的一两天时间里,周大豹因为职责所在,还试图和秋月一起来照顾胡文霆,但秋月却不停的找出各种理由,想要把周大豹从胡文霆身边支开,以便为自己腾出一个和胡文霆独处的空间。
无奈之下的周大豹,只好把求救似的目光看向胡文霆,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结果,胡文霆却不置可否的对他说道:“算了,大豹哥,你也忙自己的去吧,我也是一个有手有脚的人,很多事情我自己就能完成了,哪用得着你这个千户也亲自来照顾我呢。”
后面的时间里,秋月就忠实的履行起了一名贴身侍女的各项职责,一天到晚神采飞扬的侍候在胡文霆身旁,并不时的对他进行嘘寒问暖。而胡文霆也像数年前那样,用平等的姿态同她进行相处,能自己完成的事情,基本上还是由自己来完成,尽量不让秋月多动手。
对此,秋月倒并没有感到特别的意外,毕竟,自从她认识胡文霆起,他的行事作风一直就是这样的。同时,对于秋月来说,能得到这么一个与胡文霆单独相处的难得机会,就已经感到很满足了。
至于,相互之间的关系能不能再进一步,那也只能是随缘了,因为秋月实在是在了解胡文霆的性格脾了,知道自己如果表现太过的话,反而会得到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
在前面的几天里,船队几乎是日夜以最高速度赶路的,直到过了徐州之后,因为河面上出现了一些浮冰的缘故,船队才不得不减慢了行船速度,然后又凑合着向前行驶了一段距离,在抵达临清之后,就不得不弃船登岸,通过走陆路前往京城了。
不过此时,此次的行程已经走完了三分之二以上,后面的一段路,如果走得急一些,两天时间内应该就能完成,就算按正常的速度走,三天时间也能赶到京城,也就是说走完全程,最多也只需要花费八天的时间,完全能在春节前就赶到京城。
在征求过胡文霆的意见之后,一行人最后决定后面的一段行程,大家就以正常的速度行进。反正按照目前的情形来说,无论如何都是能在节前赶到京城的,两名太监以及一众锦衣卫人员,也乐得稍微轻松上两三天的时间。
于是他们在得到胡文霆的明确指示之后,就从临清州征调了几辆马车,当然了,也不忘为周大豹等征调了数十匹马,然后不紧不慢的陪着胡文霆继续赶路了。
本来胡文霆的这辆豪华马车,是非常宽敞的,里面就算坐上五六个人,也是十分宽松的,如果挤一挤的话,容纳上十来个人也是不成问题的。因此,胡文霆就数度邀请周大豹等几名主要军官,也一起到马车上来休息一下,省得一天到晚骑在马上吹冷风。
可是,周大豹等人却坚决的进行了拒绝,并表示如今能有一匹马骑着,不用靠两条腿走路,条件已经是非常好了,请胡文霆不用再为他们操心了。
然后,诺大的一辆豪华马车内,就只有胡文霆和秋月两人,而秋月在观察了一下胡文霆的面部表情之后,发现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就试探着坐到了胡文霆的旁边,胡文霆见了之后,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结果,由于这辆马车坐起来实在是太舒服了,不仅减速震效果非常好(前文已经提过,这辆马车不仅在底盘上安装了弹簧钢,同时车轮外圈还包上了来自己南洋的橡胶),同时,由于密封性也非常好,使得里面能始终保持着让人感到比较暖和的温度。
因此,随着马车的行进,不一会之后,秋月就开始有些犯困了,再接着就不知不觉的靠在一旁的胡文霆身上睡着了。
胡文霆在看到秋月睡着了的样子之后,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不知不觉的就被触动了一下,他在苦笑了一下之后,并没有出言叫醒秋月,而且还顺手从边上拿起一块随车配备的小毯子,给秋月披上了。
秋月毕竟还没有进入完全熟睡状态,因此,胡文霆的动作随即就把她给惊醒了过来,当她发现自己居然靠在胡文霆身上睡着了的时候,就带着一脸的红晕,想赶快离开胡文霆的肩膀。
结果,胡文霆却伸出一只手,轻轻却异常坚决的搂了她一下,示意她继续保持着这种姿势接着睡。
秋月只好继续靠在胡文霆的肩膀上,但是却再也无法安然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