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爸的话，我第一反应就是他烧糊涂了！
我妈都死了十九年了，他在胡说八道什么？
“冯大春，闭上你的臭嘴！”我生气甩开我爸的手，怒斥，“你咋想的，咧个大嘴编排我妈？你还是不是人？”
从小到大，我爸来看我的次数少的可怜，我对他的态度也一直很冷淡，不像父女，倒像是仇人。
他第一次提到我死去的妈就算了，竟然给我妈按了这么个名头，我一下子就炸了。
“丫丫，爸没骗你，你妈这几天，三更半夜站在窗外头，鬼气森森喊我的名字，说要男人。”见我不相信，我爸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哆嗦着说，“她，她穿着下葬时的衣服，头发披散着……”
我这才注意到，我爸盯着两个黑眼窝，头发乱糟糟的，说话时全身忍不住打哆嗦。
看样子，他不像是说谎。
可我妈已经死了整整十九年了。
按理说，尸骨都要被虫蚁啃噬干净了，怎么会忽然回来找我爸要男人？还是我妈生我时难产，死不瞑目，魂儿回来了？
“冯大春。”姥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门口，伛偻着身子，手扶在门框上强撑着身子冷斥，“秀英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怎么会忽然回来？是不是你做什么亏心事了？”
噗通！
一见姥姥，我爸噗通一下跪下了。
“娘，冤枉啊。”我爸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秀英是难产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呀。这都死了十九年了，怎么忽然开始闹腾了？想男人可以去找死鬼啊，怎么闹到家里来了？”
啪！
姥姥一巴掌甩在了我爸脸上。
“冯大春，秀英为了给你生个一儿半女，连命都搭进去了。女儿我也帮你养大成人了，我们娘儿们没耽搁你新老婆孩子热炕头。刚才的话，你怎么有脸说得出口？”姥姥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我爸说，“再编排我闺女一句，我让秀民他们打断你的狗腿！”
十九年前，姥姥白发人送黑发人。
十九年后，她憋在心底的布满和怨恨终于发泄出来了。
“冯大春，我冯蘅没你这个爸，赶紧走！”我狠狠推着我爸，一刻都不想看到他，也怕他把姥姥气出个好歹。
“娘，我错了！”我爸这才想起来是来向姥姥求救呢，啪啪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哭丧着脸说，“娘，秀英少亡，要男人我也理解，我们毕竟夫妻一场。可我给她烧了好几个纸男人了，她还不依不饶的。现在虎子和春娇都犯邪乎了，三天了不吃不喝的，再这么下去，我的家就没了呀娘。”
我一把推开了他，将姥姥搀回了屋内，说我爸说话不过脑子，让姥姥别跟他一般见识。
“丫丫。”姥姥好半天才缓过气来，“前脚咱娘儿两才说要找你奶奶要那东西，后脚你妈就出现了，这事透着邪乎劲儿。姥姥走不动道儿了，你跟冯大春回去看看，如果真是你妈回来了……你，你替姥姥弄清楚怎么回事，别让真的弄出人命了，再把你妈好生送走。他们请人，姥姥不放心。”
说到最后，姥姥潸然泪下。
“好。”我红着眼点头答应，“姥姥，我这就跟冯大春回去，你一定要照顾好身子，我很快回来。”
临走时，我再三叮嘱小舅照顾好姥姥，这才跟着我爸回了家。
三十多里地走回去，我跟我爸回到家时，天已经擦黑了。
我家周围的几个邻居家已经亮起了灯，家里欢声笑语的，应该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
可我家里黑黢黢的，一丝光亮和动静儿都没有，偌大几间屋子笼罩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中，莫名有些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