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泉忍痛重新跪好,叩首道:“末将自是问过,然张公公说陛下并无旁的吩咐。末将念及彦知节的身份,是以不曾多想。请陛下恕罪!”
“身份?”天佑帝面露冷笑,幽幽道:“他彦知节一介胡奴,能有什么身份!一个玩物的义子吗?呵呵,张泉,你太让朕失望了!”
说罢,他喘了口气粗气,这才喝道:“滚!日后再有消息直接禀报与朕!”
闻言,张泉叩首领命,徐徐退出承明殿大门方才起身离去。
看了一整场戏的王一安此时走上前来为天佑帝顺气,口中念道:“陛下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啊。想必张公公也是看那彦知节一介胡奴成不得什么大事,又顾念陛下正宠信彦美人,这才没拿此事来扰了陛下的兴致呢。”
闻言,天佑帝看了王一安一眼,冷哼一声回了后殿去。
对此,王一安只是嘴角微翘,他知道天佑帝的冷哼不是针对他的。
日头西沉,明月高悬,皇城内外俱是一片寂静,唯有甲士巡逻不时带起一阵脚步声。
承明殿后殿,天佑帝正搂着彦美人熟睡,一个人影却悄然走到龙床之前。
在烛火映照下,来人的面孔清晰可见,正是贤贵妃身边的心腹内侍平安,亦或说是陈进之。
天佑帝似有所感,猛地睁开双眼,看了床边一眼,什么也没说,只徐徐起身向外走去,陈进之也恭敬地束手紧随其后。
“说吧,有什么消息?”天佑帝坐上软榻,轻声问道。
陈进之微微躬身,轻声回道:“今日贤贵妃让小人出宫联络卢相国,请其设法以彦知节谋逆之事除掉彦美人。卢相国思虑再三,意欲借此挑起大周与燕国的战事,从而消耗辽东公孙氏的势力。”
闻言,天佑帝呵呵一笑,摇头道:“这个卢之浩啊,是朕太放纵他了吗,竟敢拿这等事来谋算。”
“还有呢?”沉默片刻,天佑帝又问道。
“魔门近日有人找到小人,让小人鸩杀贤贵妃,将事情安在彦美人头上。”陈进之语气平缓的回道。
“谋算倒是不小,这是巴不得我大周更乱些才好?”天佑帝冷笑道。
闻言,陈进之拱了拱手,恭敬道:“魔门沉寂百年,也谋算了百年,自然所图甚大。”
天佑帝抬眼瞥了陈进之一眼,笑道:“那你呢?”
“从他们决定将小人送进宫的那一刻起,小人就已决意效忠陛下了。”
闻言,天佑帝定定地看着陈进之,半晌方才问道:“彦知节起兵后,魔门可有动作?”
“有些小动作,暗中支援了些军械粮草。不过,来人也说他们尚未准备周全,想让彦知节闹上一闹再做决定。”
“不见兔子不撒鹰,倒是那些人的作风。可惜,他们注定要失望了,区区一介胡奴能掀起什么浪来。”
说罢,天佑帝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摆手打发了陈进之离开,随即转身回了后殿。
他却未看到,陈进之掩藏在眼底的嘲弄之色。
翌日天明,又一份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
这次却是云绫亲笔,其中详细陈述了幽州的现状以及彦知节在幽州的布置。
当得知不单卢龙镇反了,云中镇和营州镇也将不稳时,公孙安世顿觉事情要糟。
果然,下朝后天佑帝将公孙安世单独留下好一通训斥,甚至直接问道在辽东公孙氏的地盘怎会出这么大的篓子。
对此,公孙安世也是无言以对。
皇帝都挑明了幽州是公孙家的地盘,出了事他能说什么?
盛怒之下的天佑帝直接下旨罢免了公孙安世的兵部尚书之职,让他回家闭门反省去。
同时,预感到事情有些失控的他,又紧急下旨收回了韩王傅明徽的监国之权,他要亲自主持朝政处理这次的幽州叛乱。
正当天佑帝与代理兵部尚书崔之演商议如何调兵平叛之时,涿州失陷、北凉入寇的消息也传回了长安。
接到消息的天佑帝面沉如水,一旁的崔之演则脸色惨白。
当日,天佑帝下旨命燕王傅明洮率左右骁骑卫进驻冀州邺城,韩王傅明徽率左右武卫进驻并州太原。
与此同时,命并州大都督郭开盛、冀州大都督韩进忠各将本部兵马入幽州平叛。
一时间,十二万大军开出长安,并州、冀州亦是一副风雨欲来之状,整个大周北方大战将至的气氛愈发浓烈起来。
此时的云绫又在做什么呢?
经过数日的艰苦行军,在云绮的指路下,云绫率军来到了群山环抱的涞源县。
涞源县乃是易州治下,紧邻幽州,是并州与幽州之间的一处要冲之地。
此地县令名唤韩承文,乃是雁门镇将韩成章的族兄,闻讯亲自带了酒食来到出山口接到了云绫等人。
原地休整片刻后,云绫等人这才重新出发往涞源县城而去。